第42章 八王爷再见
一直沉默的顾惜惜突然开口道,“八王爷一表人才,七公主中意也是好事呢。”
玄墨点头,“正好八弟也到了婚娶的年龄,这倒是一桩喜事。”
见众人都这般说,太后再争执倒显得过火,只得怏怏噤了声。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宴会还在继续,琉璃却再没了心情,心里仿佛被堵上了,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歌舞升平,整个皇宫里热闹非凡,琉璃去仿佛置身度外,兀自发了很久的呆,琉璃干脆起身请辞,“皇上,臣妾……身体不大舒服,想先行告退。”
玄墨微微眯起眸子,“爱妃身体不舒服?来人来,拿软垫过来。”
太后冷哼一声,“陈婕妤身子可真是娇贵啊。”
琉璃苦笑不得的接过软垫,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看着这位宠贯后宫的妃子到底有多得宠。
天知道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先离开啊……
不过刚刚站起身准备再次请辞,一张小小的纸条却从她身上飘落下来。
琉璃心下疑惑,正准备捡起,位于她右下侧的顾惜惜已经俯身捡了起来。
打开来,顾惜惜的表情变化莫测,琉璃敢肯定,那是得意和幸灾乐祸,她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顾惜惜冲她得意一笑,转身将纸条交于玄墨。
玄墨微微皱眉,还是伸手接过了,展开来,眉头越皱越深。
奇怪的是,琉璃却并未觉得丝毫紧张,甚至自嘲的猜想,这次又会是什么呢?她写给八王爷八王爷的情书,还是八王爷写给她的情信呢?
玄墨放下手中的纸条,手紧紧我成拳头,冷冷的看了琉璃一眼,那目光中,竟带着浓浓的恨意。
玄墨冷冷出声,“带小德子上来。”
大殿内原本正歌舞升平,一瞬间全部停止,雾国的来客太子还在,玄墨这是意欲如何?
琉璃浅浅勾唇,这次倒是能够激怒玄墨,看来是学聪明了。
只是……为何会唤来这位名为小德子的太监?
小德子一会功夫便被带了上来,被侍卫压上来,脸色带着颓败的绝望之色。
玄墨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愤怒的紧,压抑着声音问道,“小德子,老实回答朕,你认识陈婕妤?”
什么?琉璃不解,宫里那么大,太监那么多,她敢肯定没见过他。
那个小太监惶恐的垂下头,似乎没有勇气直视玄墨,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奴婢认识!”
他撒谎!琉璃抬起头,正欲出声辩解,玄墨冷冷道,“陈婕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
“够了!”玄墨冷冷打断她,“朕不想听!”
琉璃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还未弄明白,皇上似乎就已经定了她的罪。
玄墨转眸,死死盯住那小太监,如果眼光能够杀人,他想必早已死了不计其数次。
“小德子,”玄墨的声音中透着滔天的愤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面色惨白,勉强道,“奴婢……奴婢……奴婢……”结结巴巴半响,才豁出去了般,绝望道,“奴婢……对陈婕妤是真真心的!”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琉璃也是一怔。
这招,确实很完美,太监自古在达观皇族面前就是低贱的人种,而在他们看来,被一个太监喜欢,只是对女子最大侮辱。
而这次,还当着外来使者的面,抖露出这般大的丑闻,玄墨的脸色显而见之。
先是八王爷,再是这小太监,他们真是高看她这个小小的妃子了!
果然,闻言,玄墨唇紧紧抿起,眼中冒出熊熊怒火。
顾惜惜掩唇惊呼,“天哪。”
小德子闭上眼睛,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早已绝望,“还请……皇上饶了陈婕妤……奴婢是真心的。”
这句话一出,似乎更加重了事情的真实性。
一环扣一环,这招棋真是够妙!
太后脸色也是一变,当即怒斥道,“陈婕妤……你……你,你真是太不守妇道了!”
玄墨沉默不语,只是紧握的拳头掩饰不住他的愤怒。
琉璃突然不想再出声解释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有用呢?
雾国太子和唯晨梦也有些被眼前这情况惊住了。
一片沉寂,半响,玄墨才冷冷出声道,“陈婕妤,告诉朕原因,无论是什么,朕都会信你。”
“够了!”太后怒斥,“皇儿你还要因着这贱女人执迷到什么时候!”
玄墨不语,只是极其愤怒的只是琉璃。
良久,琉璃轻笑,抬起头,“臣妾没什么可说的。”
玄墨一震,微微带着乞求,低声道,“无论是什么,朕都会信。”
琉璃固执的摇头,一字一句道,“臣妾,没什么可说的。”
小德子慌忙整个身子跪倒在地上,惊恐道,“皇上皇上,饶了陈婕妤吧,她是无辜的!”
“滚!”玄墨猛的一脚将他踢出几米开外,压抑道。
“来人啊……”玄墨微微闭起眸子,冷冷道,“将陈婕妤……”
话还未说完,突然被一声尖叫打断。
只见小德子喉间插着一根筷子,从喉咙贯穿到后脑勺,一招致命。
小德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喉间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倒在了地上。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琉璃也有些被吓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
八王爷静静的噙一口酒水,才淡淡道,“一个胡言乱语的贱奴,死不足惜。”
玄契一直未出声,这一出手,却是完完全全站在她那边的,琉璃低下头,突然微微勾起了唇角。
唯晨梦似乎也有些被吓到,反应过来后却是尖叫,“天哪,八王爷真是酷。不过晨梦也觉得妃子姐姐是被冤枉的,皇上一表人才,姐姐怎么会看上这个恶心的太监呢?”
玄墨皱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陈婕妤心里在想什么!”
“对啊,皇上,”顾惜惜慌忙接腔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小德子就死了,这……死无对证了。”
“够了!”玄墨低斥,“把小德子拖出去,鞭尸100!”
语罢,淡淡看琉璃一眼,“爱妃受惊了,早些歇息吧。”
琉璃静静起身告辞,心中却无一丝劫后重生的开心,陷害,被陷害,被原谅,被宽慰,这似乎是后宫里的女子唯一的生存乐趣。
顾惜惜愤愤的绞紧手中的锈帕,不甘心的小声咒骂。
而琉璃已经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大殿。
一出殿又是冷到不行,琉璃缩缩脖子,殿外的回廊处,随行的丫鬟们正在此等候,琉璃唤来了绿儿,才转身走回暖香阁。
披了厚厚皮髦,软软的毛贴在脸上,给冻僵的身子带来一丝温暖,琉璃举目看看绵延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宫墙,突然想,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呢?
刚刚未走出多远,却被身后一人唤道,“陈婕妤。”
琉璃回身,手不自觉的揪紧了皮耄,竟是左丞相顾明,定定心神,琉璃淡淡出声,“不知左丞相有何贵干。”
顾明倒是一愣,惊喜道,“婕妤娘娘认识微臣?!”
琉璃抿唇,这才想起自己竟不小心说漏嘴了,忙淡淡道,“纪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本宫曾听爹爹说起过,自是有所耳闻的。”
顾明微怔,“婕妤娘娘真的是陈将军之女?”
这句话说的极为不敬,琉璃不明白他此次的目的,只是不动声色道,“左丞相这是什么话,家父自是陈将军。”
顾明略微尴尬,嗫嚅道,“微臣失言了,还请娘娘见谅,微臣只是想问娘娘……认不认识一个名为花若兮的女子。”
他的声音不大,琉璃却字字听得清晰,揪着皮耄的手一紧,指甲竟生生被别断。
疼的琉璃微微倒吸口气,却蓦然笑开,望着顾明紧张的脸,一字一句冷冷道,“本宫,不、认、识。”
顾明失望的垂下头,“如此,打扰娘娘了。”
琉璃完美的浅笑,不留一丝破绽,莞尔笑道,“不用,左丞相还是快回去吧。”
直到独自走在回暖香阁的路上,琉璃仰起头看湛蓝的天空,努力睁大眼睛,听说想哭的时候看看天,眼泪就会倒流回心里。
今天是大年,按例皇上是该宿在长春宫德妃那里的,在还未封后之时,德妃便是这后宫里的执管之人。
这宫里,数德妃的资历最老,陪伴皇上的时间最久,而家世也是最好,能够为皇上巩固皇位,虽后位悬空,但想必这后位也是指日可待了。
刚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估计足以让皇上不再踏足暖香阁,正好和了她的意,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皇上的恩宠吧,这下倒是帮了她。
皇上不来,琉璃倒是乐得清闲,宴会上的事情仿佛只是过眼云烟,过了便过了。
琉璃现在的心态很奇怪,无所谓得宠不得宠,为所谓是冷宫还是宠殿,不过是生活上的差距罢了,而心理,却是相同的。
许是因为八王爷的事,琉璃心中堵的很,早早就熄了灯,歇息了。
却在床上整整翻了近一个时辰都未能入睡,琉璃所幸起了身,披上厚厚的外衫,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暖香阁,琉璃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究竟能去哪里呢?
上次冒险去见八王爷,去险些被玄墨发现,或许……玄墨早就知道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可是,这次,如果这次不去见八王爷,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八王爷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而自己,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从此再无交集。
只是这样想想,琉璃都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因着歇息的早,所以现下也不过是刚刚下夜而已。
琉璃提了灯笼,悄悄走出长春宫,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猛的回头,身后是无尽的漆黑。
琉璃松口气,不知怎么的,竟有种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
许是因为心虚,琉璃一路不停的回头,才终于到了那个曾到过几次的院落。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八王爷在不在这里,倒是之前来过两回,每次都能碰巧在这里遇到他。
推开门,院落里漆黑一片,浅浅的月光下,院落中的土地上,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艳,琉璃心下好奇,这可是深冬,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得冷,这脆弱的小花却开的这般鲜艳。
刚刚走过去,俯下身去,手指还未触碰到花瓣,突然想起初在这里遇见八王爷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不要碰这些花。”
琉璃浅笑,当时的她还在想,这个八王爷真是坏透了。而当时是夏季吧,现在是冬天,这些花还未开败,真是神奇呢。
那些回忆历历在目,琉璃浅笑着松开手,直起身子,转过身,走向寝殿。
推开门,果然,看到了八王爷。
琉璃还是有些意外的,雾国七公主唯晨梦赐婚给八王爷,而今日正是大年,八王爷居然又是一个人在此独醉。
玄契正举着手中的酒碗,轻轻摇晃,荡起圈圈涟漪。
琉璃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向前。
突然想起,这一幕……似乎也很熟悉呢。蓦然笑出声来。
玄契似乎根本未看到她的到来,浅浅噙一口酒水,才淡淡道,“婕妤娘娘怎来此?我们私下见面,似乎于礼不合。”
这竟是她当时的话,琉璃浅笑,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擦擦嘴,琉璃歪头笑道,“八王爷这会知道于礼不合了?”
玄契放声大笑,眸子眯成一条缝,“是啊,本王现在才知道。可惜,晚了点。”
琉璃晃晃手中的酒杯,“本宫陪八王爷喝一场如何?”
玄契挑眉,熟悉的邪笑,“荣幸至极。”
很多年后,琉璃回想起来那日,才明了,那竟是他们相处最为融洽的一次,没有目的,没有阴谋,没有拘泥,畅快淋漓。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的亮度,给夜色镀上一层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第一次这么痛快的放开一切,畅快淋漓的喝一次。
酒量有限,不多时,已微醺,眼睛眯起来,琉璃举起手中的酒碗,卷着舌头道,“再来……再……再来!”
玄契接过她手中的酒碗,淡淡道,“你醉了。”
“我……我……我才没有!”微醉的琉璃脸色微红,眼神带着迷茫的诱惑。
玄契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酒渍,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倾身吻了下去。
温柔的如呵护易碎的珍宝,玄契的唇轻轻碰在琉璃满是酒气的唇上,带着疼惜,带着……足以将琉璃彻底融化的,爱意。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琉璃一颤,酒意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琉璃诧异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那双带着邪笑的眸子微微闭起,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暗影,微微颤动,他那么虔诚,那么认真的吻着她。
许是酒意渐浓,不然,她怎会做这种梦?琉璃眨巴眨巴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泪盈于睫。
直到玄契起身,离开她的唇,背过身去,淡淡道,“天色晚了,陈婕妤还是赶紧回去吧。”
原来,真的只是幻觉啊。琉璃手指探上唇,那温热的触感仿佛在唇间,低下头兀自浅笑,才低声道,“打扰八王爷了,本宫先行告退了。”
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