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说来就来了,巨山采石场上尘土飞扬,人们挥汗如雨地打着石子。
星期天,李国强和杨梅在巨山采石场上挥着锤子砸石子,两个人满身是汗,汗水流过的地方,一条条曲线留在脸上,两个人对视时,相互笑着,李国强拿出毛巾给杨梅擦汗,杨梅笑着说:“别让人看到,该笑话了!”
“怕什么?”
“你不怕我还怕呢……”
李国强被杨梅说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着她,干笑着。杨梅把毛巾递给他时,他看到杨梅的手磨了个血泡,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楚,所以干起来更加起劲儿,只想让她少干一点,杨梅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午后休息的时候,他们来到一片小树林里,洗掉脸上的灰尘,李国强脸上早脱了稚气,成了一个高大的帅小伙,杨梅秀发飘飘,站在面前,亭亭玉立。
“以你的成绩,报考BJ大学胜券在握!”
“我想报考北师大,毕业后回故乡既可以当一名园丁,像你爸那样教书,又可以帮助父母亲做事,帮助几个弟妹学习!”
“这固然很好,但你要‘**************’,报考北大,更好地报效祖国,报效父母,给弟妹们树个榜样,”杨梅道,“借用一句老传统的话,家有长子,归为大臣!”
“想不到你脑子里传统的东西还不少!”李国强突然板起脸来,说,“我问你,你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杨梅笑了:“我也准备报考师大,完成你的重任!”
李国强心里一阵激动,眼睛突然湿润了。刚要说什么,这时,李国强的父亲慌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杨梅,快随我们去医院,你父亲出车祸?正在抢救!”
他们一起奔跑着,赶到医院时,看到医生们正在抢救杨梅父亲。
父老乡亲拥在走廊,安慰悲痛欲绝的杨梅的母亲。这时,护士走出抢救室,焦急地说:“现在急需输血,医院血库的血用光了,到县医院又来不及,请伤者亲属们去检验准备输血!”
“我是O型,抽我的……”李国强说完,跟着护士去抽血。
抽完血,医生们又抢救了一阵,但没过一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伤感地说:“病人抢救无效,已经去世……”
杨梅的母亲一听,顿时昏倒过去,等她再醒过来时,因为受了严重刺激,过了一段时间,依然没好过来,哭笑无常……
杨梅家像突然倒塌似的,父亲去世,母亲患上精神病,只得独自撑持这个家,杨梅一边照看母亲,一边照看弟弟。
李国强在学习之余,帮助杨梅做饭,照看弟弟,可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感觉,每次到她家来,看到家里的一切,心里都酸楚难耐,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崩塌了,就在一夜之间……可他更知道杨梅的难处,她不光照看这个家,还有即将面临的高考。
李国强接杨梅读小学的弟弟回到家里,看着疯疯癫癫的杨梅母亲,眼含泪水地叫道:“婶婶,婶婶……”
杨梅母亲笑着,指着他道:“你是谁呀,你是谁呀……”
“我是强子……”
直到杨梅照顾完母亲和弟弟吃完饭,收拾完,弟弟做作业,母亲安睡在床上,杨梅才说:“国强,你回去准备吧,明天要去参加高考。千万不要为我不能参加高考难过。你能取得最好的成绩,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
高考结束后,没过多久,李国强的通知书便寄到了。
晚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李国强和杨梅身上,两个人在月光下漫步,李国强一直没说话,他不是没话可说,而是要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一心只想陪着杨梅慢慢走着。
过了不知多久,杨梅终于打破沉寂,说道:“我恐怕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了。妈妈的精神病时好时犯,弟弟明年升初中,爷爷奶奶年老多病,我要挑起家庭的重担!”
李国强的心一沉,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可就是不愿接受:“待婶婶病情好转后,你仍要复习参加高考,你不读大学继续深造太可惜了!”
“你被北大录取,也圆了我的大学梦……”杨梅说着,把一包东西递给她,“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缝制的鞋垫,还有这几十元钱……”
“你们家也很困难,我不能拿这些钱!”
杨梅表情木然地看着李国强。
李国强眼含着泪水……
很多次,当杨梅想到那个夜晚的时候,总会想起在火车站上送别李国强的情景,他坐在北去的列车上,手伸到窗外,频频地向她挥手。
列车启动的那一刻,杨梅的心也随之远去,那个站在站台上的身影也永远留在了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