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施工工地上，远处是一片整治好的黄土，一直沿路的方向，延伸到远方。近处是一片绿色，高的塔松，低的草皮。
望着工人们正在路两旁栽植树木、培植草皮，李文感到一阵欣慰，他接到沈长安的电话后，就给李国强打了电话：“爸，沈叔让我给你说，沈路的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是沈长安的意见，沈路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乱传话……”
李文一听，有些生气地扣上电话。他知道李国强向来这样，就像顺水推舟的事，他都不愿意出面。让他永远忘不掉的是安静考公务员的事。
那天晚饭后，见安静背着包，急匆匆地往外边走边说：“我去找老师指导面试。”
安静说着带上门离去。
李文瞅了一眼李国强，说：“爸，安静公务员考试笔试第一，成绩已经出来了，她报的职位只要一个，有三人入围，过两天面试，您能不能提前找人打声招呼？”
李国强一听，瞥了他一眼：“凭打招呼还要考试吗？”
胡冬云忙在一边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潜规则盛行！”
李国强郑重说道：“你要相信人家会按规章制度办事，谁违法违纪，一经发现就要受到查处！……”
胡冬云又说：“据我所知，大家都去做工作！不少省里的同志都打招呼呢！”
“你别道听途说，”李国强道，“你们应当知道，我不会打招呼的！”
胡冬云慢声说道：“李文从机械厂下岗你也没问，几个弟弟妹妹的安置你也不问，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李文不安排就不安排了，他现在几个人合伙做园林绿化工程，安静干了几年代课老师，你说进编有难度，现在人家凭靠本事考试，你都不愿帮一下！都在家没工作，你心里能好受？”
李国强据理说道：“既然笔试成绩这么突出，还要打什么招呼，这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李文怯生生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胡冬云感慨道，“过了这个村儿就这没个店儿了！”
“别说了！我相信安静！”李国强说完，站起身，想走出去。
胡冬云有点着急了：“要是万一榜上无名，够你后悔一辈子的！你应当知道，安静是咱们的掌上明珠，咱要对她负责啊，否则对不起她爷爷！”
这时，李国强的父亲从外面开门进来。李国强话也没说，趁机离开。
李父进来便说：“外面老远就能听见你们吵，吵什么啊？就不能消停会儿！”
“爸，就是想让国强帮安静说句话，他就不愿张这个口！”
李父叹了一口气说：“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胡冬云说，“能考上公务员，这可事关安静一辈子的大事啊！”
“是这么个理儿！”李父转身对门外叫了一声，“国强！”
但没有回声。
直到报纸刊登公务员招考的人员和分数，一家人大失所望，安静排名第三。李文和安静得知后，一句话也没说。这事一直埋在两个人的心里，直到接了沈长安的电话，李文才又回想起来。中午回环山绿化公司，在办公室里和安静吃完饭，李文说：“沈叔说沈路不愿去机关任职，还说我爸要把沈路推荐给老年公寓，他想让我做爸的工作，让你去，那样的话，沈路就能去机关了……”
安静说：“我不去！”
“为什么？”
“当年我考公务员，他都不愿垫句话，”安静道，“现在你让他推荐！做梦的吧！”
“我刚给爸打电话说了……”
安静问道：“他同意了？”
“他没表态。”
“让他开口替家里说话，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安静气呼呼地说，“别人的事再小，他都当成大事，自己家的事再大，他都不管不问！不是我嚼舌头，他待沈路真跟亲闺女似的……”
“这是什么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杨阿姨家的帮助，哪有我爸的今天？”
“就算是报恩吧，可放着好好的机关不去，非要去什么老年公寓？这算帮忙？这不明摆着是拆人家台吗？也就是沈叔，换了别人还不得跟他没完？”
“沈叔也是得到爸的帮助才有今天的，再说，人各有志……”李文想了想说，“我想让爸推荐你……”
安静突然上了脾气：“就是推荐我我也不去了！公司刚有起色，我也不想离开，再说，做一个创业者，不是更好地实现人生价值吗……”
这时，王晓力敲门从外面走进来。
安静忙起身打招呼：“王经理……”
“嫂子也在啊？”
安静忙说：“你们谈……”
“别走啊，嫂子，”王晓力说，“正想说件事呢。李哥，我听说滨海市玉凤集团投资三个亿建老年公寓，已经开工了，绿化肯定标准也高。咱们公司如果能拿到标的那可太好了……”
“晓力，你是说老年公寓？”
“听说是全省样板工程，也是你家老爷子点的题……”王晓力迟疑了一下说，“所以想让你看看能不能说上话！”
李文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安静：“怪不得他要推荐沈路呢……”
“我看——”安静道，“还是不说的好！”
王晓力不解地问：“为什么？”
“刚才还说他爸呢，”安静笑了笑说，“他爸这人是标准的布尔什维克！”
“我们抓紧做好投标计划书，”李文说，“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成与不成，那是另外的事了……”
晚饭后，赵子江习惯地泡上一杯茶，慢慢地在客厅里品，他常对老婆说这叫刮油，对身体有好处，可赵妻一直都享用不了，晚上一喝点茶，夜里就睡不着，于是只能坐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着儿子回来。
直到坐在那里打起盹，才看到赵明背包从外面走进来。
赵妻赶忙问道：“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赵妻埋怨道：“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一忙起来忘了……”赵明转头问赵子江，“爸，听说全省百岁老人津贴已经发放了？”
赵子江道：“是啊！省政府专门下发了通知，要求各市发放到位。”
赵明不由赞道：“这李国强可真行！”
“我以为他跟********要钱，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还真敢！”赵子江也颇感意外，“他——竟然还真要来了！”
赵明笑道：“您不是嫉妒吧？”
“我会嫉妒他？”
“我看是，”赵明诡秘一笑道，“自从李国强调来，老龄办出了多少新闻？要对全省老龄体制进行改革，群众上访，要钱发放津贴，全省老年公寓建设……老龄办原先想也不敢想的事，李国强都干了！他下一步还要有大思路、大动作！哪像你主持工作那会儿死水一潭？”
“咱就是保稳定，不多事，”赵子江也回了他一句，“这不，人家为建老年公寓又来上访了！”
“你们那会儿，三天没吵架就算是奇迹，人家提起老龄办就捂鼻子……”赵明说着，伸了个懒腰，“不说这些了，明天我要去滨海采访，一个是余天亮上访的事，二个是受李国强委托，为一个名叫玛丽娅的老太太寻找她的初恋情人……”
赵子江一听，急忙说道：“你可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