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陈陌抬头直视少年那冰冷的眼睛。
“别指望我手下留情。”少年将剑竖于胸前，持着剑柄的手背于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你要战，那便战！”陈陌右手搭上剑柄，胸中暗暗提起一口气。
清晨带着湿气的寒风吹动两人的衣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没有人说话，一时间竟十分寂静。额前的发丝，不时飘荡在陈陌眼前，但他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台阶上那人。反之，也是如次。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陈陌。”他张开有些干燥的嘴唇，自报姓名，打破了这寂静。
“水秋凝。”
话音一落，水秋凝便提剑飞身，向陈陌冲去。
陈陌双目微微眯起，向右退后一步，水秋凝的剑便贴着他的胸膛划过。四目交错间，陈陌出剑，剑刃从剑鞘急射而出，带起一片银光，斩向水秋凝腰间。
水秋凝冷哼一声，在电光火石间，收回已去的剑势。脚尖连点，飞速转身荡开陈陌那一剑，而陈陌则借力回身，剑由右手换至左手，再斩一剑！
“雕虫小技。”
水秋凝低喝一声，手上却不见慢，双掌紧握剑柄之上，全力击打在陈陌倒转而来的剑上，强烈的震动将两人都震退几步。
深吸一口气，陈陌随意的挽了个剑花，再次出剑。
银亮的剑身随臂舞动，带起一片剑风。陈陌的剑不似那些富家子弟的浮夸而是剑剑都带着震敌的煞气。剑影如风，身形随招式游走于四下。好似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像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挥起的风震得扬尘飞起，根本不给水秋凝任何反击的机会。
水秋凝面色阴沉，一口银牙紧咬，他还从没被人压制成这样。双目一凝，狠狠地望着剑幕银光后的陈陌，他的嘴角却微微咧开了。
“滚开！”
水秋凝怒喊一声，身边猛的击起一圈蓝色气环，直接越过剑刃冲击在陈陌的小腹之上。
“啊！”
陈陌被他这一手打的措手不及，瞬间就被蓝色气环弹退数十米。
喘着粗气，陈陌以剑撑地，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心中不由得暗叹厉害。这蓝色气环怕是一种法术，这么说来眼前这冷傲的少年，也是一个修者了。
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就又遇到了一个修行之人，这还真是巧啊！他不由得唏嘘，又扭头向那辆马车望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水秋凝冷笑到，这个凡人一定是被刚刚他那一手吓到了，虽然事后会被师尊责骂，但现在，水秋凝心中只想把陈陌打趴下。
他缓缓抬起持剑的右手，剑锋直指陈陌，剑尖上渐渐聚起一层淡蓝色的烟雾。
陈陌冷静下来，定睛看着那蓝色的剑尖，暗自催动起体内那赤色的小漩涡。他不傻，虽然还不能习惯修者的战斗方式，自己也没有什么手段，但对付修者就要用修者的办法。
一股奇异的气势从陈陌体内散发出来，水秋凝看着他，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意外。
“哼，没想到你还会些邪门歪道。”
“邪门歪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陈陌开始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玄气，想把那微弱的力量像水秋凝一样聚在剑上，但每一次都会自行散开，不得要领。
在水秋凝看来，陈陌像是在凝聚什么强大的招数，周身的的玄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他紧了紧握剑的手，虽不知陈陌到底在干什么，但还是先下手为强好。
“我倒要看看你装得什么神弄得什么鬼！”水秋凝怒吼一声，右脚猛然蹬地，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出。
陈陌没有办法，只能硬接，水秋凝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太多。
当蓝色的剑尖与陈陌的剑相撞时，却直接穿了过去，视那银白色的剑刃如无物。陈陌心中大惊，连忙向后退去，躲开这一剑。
刚刚那一剑实在诡异，那包裹了蓝色雾气的剑尖，仿佛像流水一般，直接从剑刃两侧划过。陈陌心神有些恍惚，这还是第一次与修士过招，对方的手段竟然这么层出不穷，又想到刚刚那一剑，陈陌心中真的有些后怕。
“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是嘴硬罢了。”水秋凝嘲笑着他，不过剑尖上的蓝色雾气却越来越浓郁了。
“你也不见得有多厉害。”陈陌紧咬银牙，再次调动起全身的玄气。
“一个连阳境第一个小境界都没到的人，竟然敢和阳境巅峰的正面较量，不得不说你很有勇气。”经过几次交手，他已经摸清了陈陌的虚实。纵剑一横，水秋凝神情依旧冷漠，道：“连玄气都不知道怎么控制，你师傅没教过你吗？”
“不会用又怎样？打得赢你就够了！”陈陌恼怒，剑尖斜指地面，回风剑起手！
陈陌直冲向水秋凝，本能驱使着玄气在体内按照彼岸决的修炼路线疯狂的运动着，他紧握的佩剑开始发出不怎么明显的红芒。
“不自量力。”水秋凝冷哼一声，挺剑而上。
女子原本一直静坐在车内，可当陈陌的剑上发出赤色光芒时，她却突然冲出车外。一旁的仆从都呆滞了，他们私下一直在想象这从不露面的雇主究竟长什么样，可看到那曼妙的身姿之后，之前在美的想象都被比了下去。随隔着一层紫纱，但看着那双魅惑迷人的眼睛，还是可以体会到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彼岸决，洛家血脉！难道……”紫纱下的红唇轻启，语气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故人之后，这也算是缘吧。”妩媚的声音再次想起，带着些许感慨。
萧剑云剑眉一挑，道：“小姐与他是旧识?”
“算是吧，或许也说不上，只在襁褓中间过一次。那时他还是一个只知道哭的小家伙，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大了。”
陈陌剑上的红芒越来越强，而他的剑招也渐渐犀利，剑招连绵，宛若奔流不息的江河。一式接着一式，丝毫没有停顿，水秋凝在这种攻势中，原本消失的压力又缓缓袭来。
“混蛋！这不可能！”
水秋凝又一次闪开陈陌刁钻的剑招，两鬓都流出了细汗。
“既然你能穿透我的剑，那我自然也能穿过你的剑。怎么，这都不知道，脑袋被门挤了吗？”陈陌手上不停，紧跟上又出一剑。
“我要杀了你！”水秋凝那冷傲的脸，因愤怒变得扭曲起来。剑上的蓝光也越来越盛，几乎覆盖了整个剑刃。
“该死的人是你！”陈陌身形诡异，像一条无骨的蛇，在水秋凝的身遭不断攻击着。
“啊！”水秋凝大喝一声，而剑上的蓝光也达到极致。
他突然荡剑而出，一道湛蓝的剑气成“一”字形冲向陈陌。
陈陌从那道剑气中感受到了危机，全身汗毛树立。有心闪避，却发现自己已被他逼入了死角。
危机之时，陈陌却发现体内气旋中的那张红色纸片突然一颤，随后竟发出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这时，陈陌双目突然发出赤色红光，而被他高举的佩剑也猛然发出了耀眼的神芒！
“不好。”那女子低语道，她感受到了陈陌的异样。随即飞速的打出一道符纸，一股庞大的气势从中迸发而出。
就在红与蓝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二人之中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力量，生生将他们分开，陈陌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袭来，将他击倒在地。
女子在萧剑云小心的搀扶中下了马车，面对这等美人，即使他心智在怎么坚定，那张老脸也不由得脸红。
缓步走到陈陌面前，女子俯身，将他扶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着那独特的清香，陈陌有些出神，将剑入鞘，向妇人鞠了一躬，而戴在颈上的红玉也因此滑落出来。
“小子陈陌，见过夫人。”
女子看着那块红玉，美目猛然一缩，道：“我问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陈陌剑眉皱起，道：“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啊。”女子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有些安心。
“那，您知晓我的身世吗?”
“知道，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陈陌有些恼怒，他的身世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每个人都吞吞吐吐的。
“因为你不够强。”
“那我要有多强！”
“比我强。”
“你有多强！”
“修行境界分九大境，每境又分三小阶。”车内的女人开始解释：“九境由低至高为阳境、炎境、丹境、道境、元境、劫境、虚境、灵境、天境。我在身在虚境，你说我强不强?”
“那我有多强?”陈陌渐渐冷静下来，他当然知道面前的妇人很强，但对于境界概念还是相当模糊。
女子安静了一会儿，道：“阳境入门，九境最低。”
陈陌皱眉，反问：“但境界不能代表一切吧?”
“当然不能，但在有些人眼里，境界就是一切。”
暗叹一声，陈陌的左手又习惯的弹动着腰间的佩剑。大宅的东边是一片连绵的羊肠小道，一眼望去皆是金色的油菜花，一阵风吹就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海阳。陈陌吸着泥土独有的清香，舒缓了下心情，问：“一个正常人修练到虚境要多久？”
“不是人人都能到虚境的，能修练上去的‘正常人’最快也要上百年的时光。”
“那您呢？”
“我不是正常人。”
“那我是吗?”
女子一阵轻笑，道：“我觉得你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