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生命的根本。
有光的地方,才有生机,有光的地方,人才能早出劳作,晚归休憩。
而有光的内心,叫晴明。
晴明之境,仿若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心境光彩灿烂,清净无尘。
心境,本就是一个人成熟度的体现,一个人对尘世的看法。
苏笙挣扎地站起,但是此刻他的内心无比澄明,他的目标坚定,他的内心很踏实。
他很弱,他本来就不适合战斗,在三清山人看来,他的修炼如同养身般自在。
但他修炼就是为了战斗。
此刻,他握着剑。
剑,是一柄玉制的精致长剑。长三尺一寸,这是苏笙内心对于剑长的要求,心之所动,剑随心动。
“晴照,尚未脱凡竟然就入了晴照之境,有趣有趣,而且也掌握了心意之剑的雏形。”虚空中的声音模糊飘渺如微风拂免,令人毫无察觉。而沉浸在战斗中的苏笙更是不会在意这拂面的微风。
此时的苏笙疲惫至极,但是不站起他就得死,他不愿等死,只有站着。
颤巍巍的双脚,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呼吸变得沉稳而缓慢,但每一次的呼吸仿佛都在快速的恢复着体力。
当人直面死亡的时候,他会忘却疲惫,即便拖着最后残缺的身体,他也要坚定的战斗下去。
这会是洒脱的一战,洒脱从来都是心境的作用,而不是外在的散漫。
石像手持长棍,徐步而行。这些石像皆如此,动作不紧不慢,没有汹汹之势,这也是他们的可怕之处,因为他们虽不快却不慢,不会力竭,甚至不用思考,纯属战斗的工具。
长棍为无刃的器,素有“百兵之首”称号。棍虽无刀剑的锋芒,但棍的战斗范围更广,所以苏笙的目标首先是断开长棍的攻击。
不同之前那种机械式的动作和固式的攻击手段,这具石像的动作如血肉之躯般灵活自然,所以它的动作更快,它的手段更多,其攻势已成,长棍横扫,见苏笙躲开之后,第二招顺势挑起,苏笙腾空而起,用剑架住长棍,石像忽而收回长棍,再次蓄势之后,又是迎面狠击,这一击又快又突然,苏笙躲闪不及,双手持剑,一招“重剑无锋”,与之正面相抗。
石像的棍波及的范围极广,苏笙欲借地形躲在其他石像身后,而那长棍直接刺穿其他石像的身体,再次攻向苏笙。
第五招、第六招……招招至苏笙于无处遁行之境。
苏笙与其一连对拆了三十三招,石像的力量与苏笙相当,但是它的速度更快,三十三招中,苏笙多次处于下风,都是依靠沧玄剑法的玄奥之妙化险为夷。
他的体能再次陷入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魂体,在劳累之后得不到合适的休息,就很容易再陷入疲惫。可是他的战意很浓,平时他都是独自练习沧玄剑法,虽觉剑法玄妙却不能与真正对敌相比较,而且在三清山,大家都知苏笙身体亏损,比斗之中难免处处留心,苏笙始终得不到战斗的历练。
而这些石像,目的就是往苏笙的最后底线压榨,手下根本不会留手,更不懂得留情。
苏笙此时倒退数步,可是石像紧随其上,速度更甚于苏笙,长棍再次落下,苏笙扭转身体,飘渺乎贴身掠过石像身体,站在了它的身后,他的剑随意地从腰间提起,剑尖三寸处,划过石像的手臂,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运气提剑巧妙至极,攻敌如蜻蜓点水,击中之后迅速的向外撤去,为了防止石像连串的攻击,苏笙现在每一步都留好了退路。
石像的速度虽快,但动作笨拙,如何能与三清山几千年的正统剑法相比,此招正是对破云和滴水的巧妙运用。
石像自不知疼痛,它的右手臂后部已经有道明显的剑痕,若是在此剑痕上再劈一刀,此手臂不保。
石像的行动不会因为这道剑痕的存在而有所变化,这或许就是石像战斗的最大漏洞。
苏笙打的胸有成竹,沉着而稳健。
即便如此,其实他的每一次进攻都将他仅有的真气消耗至尽,所以他必须留出空隙,积攒下一次进攻的力量。
这座宫殿的面积很大,苏笙有很多可以斡旋的地方,只要不被石像封死出路。
石像的速度确实快,石像虽不会思考,但它执行命令的忠心最为可怕,犹如一个死士,不死不休。
每个人都有绝招,在战斗的最后大都出现绝招。
绝招当然是绝对致人死地的那一招。
石像长棍狂舞,慢慢逼近苏笙,甚至封锁了苏笙躲避的所有路线,逼着苏笙只能正面硬碰硬,苏笙一旦力竭,必然是被一顿痛打。
“啊!”
苏笙喊叫一声,发泄心中郁结之气,真气运转全身,在八脉中高速运行,真气强行地通过八脉,身体经络发出了“咯咯”响动之声,热血沸腾之时,他忘却了真气通过那闭塞的三脉时传来的疼痛之感。
只要真气可以顺畅的通过那三脉,苏笙这一击必定力克千军,排山倒海。
石像的长棍在等时机,等苏笙出招的一刹那打破苏笙的攻势。
苏笙还在运气,他在等真气最强盛之时,依靠那三尺一寸的玉剑,劈碎石像的头颅,……
苏笙的势如洪水般越积越浓,如广袤之山,磅礴之海。
这可能是这场战斗最后的一击,精彩的事总需要一个旁观者,那一直不现身的老者应该就在旁观。
苏笙势已极,石像的长棍也等到了机会,长棍变成了长枪,是刺而来,因为“刺”比“扫”要快得多,快就等于时机,为快难破,这具战斗的石像本能就会用“快”字诀破敌。
苏笙双目怒睁,他很清楚石像接下去的动作,他也已经准备好。
“滴水!”他的剑也是刺。
“砰——”、“咔——咔——”
两种兵器,一样的“刺”式,不一样的威力,在原地僵持了片刻之后,苏笙率先倒退而去,他的脸色苍白无力,他手中的剑却仍散发着碧色的光芒。
石像仍然保持着刺的动作,身体丝毫不曾移动,但是他的手臂,那只早已经有了裂痕的手臂,“咔咔”的粉碎。
苏笙将他的剑紧紧的握着,死死的握着,因为他需要这柄剑,需要这柄剑中传出的能量,而他的人已经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