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七月。
在此期间,方晔随着恢复才知道自己伤的究竟有多重。
尽管有着自己给老陈的药方,但是,真的当他可以下床行动时,那已经是一个月时的事情了。
第一个月之中,方晔日夜服药,基本上无法动弹,就连上茅房,也都是老陈帮着的。
老陈是陈媛的父亲,名昆,据说是其他地域出生的人,因为听闻长河域元医诸多,而医术发达,所以才来此游习。
陈昆年过五旬,一生对医学极为追求,自来到这黄花镇后,第一个病人便是方晔。
根据方晔对记忆的整合,以及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对于陈昆的观察了解,他逐渐发现,此人确实是个可敬的长辈,他一心求医,更是将对医术的信念高过了对自己的性命。
在他眼中,没有该医不该医的人,只有医不医得好的人,对他来说,只要有人求医,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也会医治。
方晔对陈昆这种做法,做不出评断,或许在别人眼中,他这样是缺失医德的表现,他却客观的理解一番,倒也觉得这样没有做错。
陈昆也同方晔说过此等问题,只不过他的话每每都让方晔百口莫辩。
尤其是陈昆的这番话:“如果我所医之人真是做尽坏事,那我若是将他医好,他是否又会改邪归正?而我医治一个好人,谁有能保证他不会变坏?
我确是一名医师,我的职责是医治所有求医之人,至于我医得好的,便是人,我医不好的,则是人心。
既然我医不好人心,那我医了好人,或者医了坏人,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方晔听闻此言,自忖会不会就如陈昆所说,会在日后变了本心,可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坚信自己是绝不可能改变信念的。
在他的理解中,如陈昆这样的医道,或许才是真正的医道,一心只求医术至高,人们常说医者仁心,而这里的仁,却非是妇人之仁。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便是因为他的这种思想在内,所以方晔才能有机会成功穿越到这个少年身上,此来一想,他倒也种下善果。
至于方晔,他自诩此刻是绝对的好人,毕竟他才来这个世界,又还未真的遇到那些所谓仇家。
除此之外,因为长时间的看护与陪伴,他与陈媛的关系熟络了不少,也知晓了许多陈媛身上一些为人不知的事情。
说起来,方晔常常想起关于陈媛的事情,都会略感心疼,怜惜。
此前也说了,陈昆的医道理念在大多人眼中不被认可,更有不少将其视为异类,再加上他们常年的云游,所以即便是有和他们和善熟悉之人,也都最终会离开。
在这种生活环境下的陈媛,身边基本没有什么可以交心之人,这也就让她养成了沉默的性格。
自从方晔出现,她的沉默才终于有了改变。
不管是此前的方晔也好,亦或如今的方晔也好,在面对陈媛时,大多是充当一个聆听者,仔细听她倾诉心声,而且还不会抱怨。
如此一来,她便把他当成了情绪的宣泄点,才会那般对其喋喋不休的说话。
其实方晔特别能理解这种情绪,就像他当年只身一人,一心为了报仇而推开所有亲近之人一样,也只有面对夜空时,才敢抒发自己心中的苦涩。
兴许就是这种意蕴相投,所以他们两人即便有些年龄差距,但也还能聊得过来。
到了第二个月,方晔在调养身体的同时,也开始问陈昆要来一些书,自行习读,期间更是时而不时的与陈昆一同探究炼药之法。
所谓人从书里乖,路从脚下来,若没有书籍传承,若无先人之探索,许多事物都不会出现,这个道理对于方晔来说极为深刻。
此段时间,除开这些,方晔也在熟悉和寻找一些关于与他前身世界大同小异的事物。
就比如说,制造火药的原材料。
方晔的记忆中,这个名唤沧澜界的世界里,向来以强者为尊,只要力量足够,便根本不用害怕危险会找上门来,甚至是拥有强大能力之人,还可掌握别人的去留,决定他人的生死。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人人都可以做到,只要这人足够强大。
其实不然,在地球时,方晔便对此深有体会,若不是他父母地位不足,力量不够,又怎能会落得那般下场?
而他自己也是,若是本身实力够强的话,也不会就调查个凶手,都用了十九年时间,更别提到死都未能报仇了。
这些事说到底,还是他的实力不够!
他如今来到陌生世界,还有那么多恩怨要解决,自然不能手无寸铁。
在这个世界的方晔记忆中,方晔发现,原来这里没有科技的存在,甚至是各种技术都还在初始的发展阶段,许多地广人稀之处,别说火药了,人们甚至连火是如何而来都不知晓。
这个世界中,元者繁衍至巅峰,但是对于火药枪械的认识,却还是懵懵懂懂中。
方晔不知道这个世界其他领域中有没有,但在记忆中,这长河域便是没有烟花的存在,至于他询问过陈昆父女,两人也是听都没听说过烟花是何物。
这样一来,方晔倒是有了想法,于是一打听,才知晓,这个世界确实有一群人,名炼药师,他们与方晔前身记忆中所知炼丹师一样,也是用硝石粉、硫磺粉与雄黄来做引子,施行‘火法炼药’。
方晔感到庆幸,这世界的炼药师所用材料,并非是他没听过的名字,这倒也省了他去确认的时间。
既然这世界有这些制作火药所用的材料,方晔便想,或许自己弄一些过来,调配一下,使其变成烟花,倒也还能吓吓人,虽说不上造成多大伤害,但至少可以让对方闻风丧胆,不敢出手。
如此,一段时间内即便他遇到麻烦,却也算还有解决的方式,之后再找时间寻个铁匠铺打造几个弹丸,之后就是遇到元者,他也有与之对抗的力量。
不过想法总归只是想法,不是现实,待到他真的去了解时,才知一切并非他认为的那般简单。
在这千镜湖一带,别说可以制作弹丸的材料了,就算是火药的三个基本材料,在此番区域内,也是极为难寻。
在黄花镇两个月,他让陈媛帮着打听过多次,都没有这些材料的消息。
这日,天气明媚,庭院柏树高大挺拔,一张用戈草编制的长椅上,少年静静而躺。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下,洒在他的侧脸,泛起道道红霞,在他呼吸之中,表情轻松惬意,悠然自在。
“喂,懒猪,醒来了。”
就在少年似做美梦而甜笑之时,少女出现在院内,用手敲了敲躺椅上的少年,嘴中娇呼而道。
“让我再睡会,昨天我可是磨药磨到了深夜呢。”方晔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再次入睡。
“你难道不想要硝石粉了吗?我听说在东坊有人正在出售硝石粉哦,或许去晚了,就没了呢。”陈媛笑吟吟的说到,丝毫没有对方晔的散漫感到不满。
而当她说完这话,方晔似乎被针扎了一般,瞬间就从躺椅上弹起,来到陈媛面前。
“你是说真的吗!”方晔表情有些激动。
陈媛被方晔的突然起身给吓的后退一步,接着,她娇嗔道:“方晔,你干嘛,想吓死我啊,你身子还没好呢,这样大动干戈,会再次旧伤复发的,你知道吗?!”
说着,她凑了上去,摸了摸方晔四肢,神色中露出担心。
“我没事的,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我在这疗伤也过了六十多天了不是,且不说全好,却也好的差不多了吧。”方晔露出开朗的笑容,搭配他眉宇间的那抹英气,让他此刻看上去极为有精神。
“哎。”陈媛发现方晔确实没有事情,又看了他脸上英俊逼人的表情后,无奈一叹,“真拿你没办法。”
“对了,你刚刚说,镇上有人出售硝石粉了?是真的么?”方晔话锋一转,认真模样询问陈媛。
陈媛嫣然一笑。
“当然是真,我还会骗你不成?况且我也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你吖。”
方晔听闻点了点头,目光中兴奋不减,回身收拾了一番,然后便匆匆的向着院外走了出去,而陈媛此刻也跟在其后走出庭院。
在庭院之外,有一道长巷,两边通向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鼎沸声阵阵回荡,在这巷内久久盘旋。
巷子无人,路上行人也很少会注意这里,方晔的出现,自然也无人知晓。
此时他一冲出那庭院,二话没说便朝着巷子一方跑去,直到另外一个偏门,他才停下,推门而入。
陈昆的医馆距离他的居所只有十几步,此刻方晔推开这医馆偏门,首先所见的便是一排排摆放着草药的高架。
这些药柜高架俨然有序,其上阵阵草药香味散出,嗅者顿时能够感到精神大震,就是此刻还有困意的方晔,在闻到这药香之后,也是睡意全无。
穿梭在这些药柜之间,方晔走到了一道门帘之后,站在这里,可以听到在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医馆是医人治病之地,环境喜静,一般都禁止大声喧哗,所以在这,基本听不到嘈杂之声,而来就诊之人,几乎是轻手轻脚,窃窃私语。
掀起那布帘子,方晔从后堂进入正屋。
这里装潢说不得多好,但却是古色古香,柜台不占地,后面陈列着一些常见的药,存在药屉中,于厅前,设有一条方桌,其上摆放的看诊器材,一尘不染。
此刻馆内无人看诊,却有几人抓药,柜台内,身材魁梧,头发短稀的中年男子手法奇快,听闻来人报出药材清单,三下五除二便已抓好,递了上去。
这人便是陈昆,平日里若无看诊病人,基本就只他一人照看医馆,而他自二十多岁便行医,至今三十多年医术经验,倒也不觉忙乱。
为买药之人抓好药,陈昆见到方晔从后堂进来,立马转过头去,轻声道:“店内三味药材已用完,你今日入街,或去帮我采上一些。”
“有何些?”
“何首乌,金桑,百啼根。”抓好最后一副药,陈昆整理了药台,走了出来。
“好。”方晔点头,将这三味药记在了脑中,想了一下,接着又道:“对了,师傅,昨日那些黑艾叶,是否您拿去?”
陈昆闻声,转头而来,疑惑所望。
“是我拿了,怎么,你还有用?”
摇了摇头,方晔走到了柜台前,寻来笔墨,有一张宣纸,写了写,交给陈昆。
“关于那黑艾叶消毒功效,我寻思了一夜,想出了这个丹方,或许能够解决您的问题。”
陈昆听闻,表情古怪,一接那丹方,顿时脸色一变。
“这丹方...真是你想了一夜所得?”
方晔颔首低眉而道:“准确来说,是徒儿听了您上次所言,加上了曾经见过的一些偏方,才得出这丹方。”
哑口无言许久,陈昆才目光闪过惜才之色。
就在二人交谈间,陈媛此刻也从那布帘后走了出来,当她听闻二人所言,顿时兴趣泛泛,询问道:“爹爹,方晔,你们两人在聊些什么呢?”
经过两月,方晔与陈昆的关系,已然从医生与病人上升到了师傅与徒弟。
此间,二人似对这药理都有着十足的追求,也是情投意合,而方晔也从陈昆这学来不少他以前从未知晓的药理知识。
每每两人商讨时,陈媛都会凑近聆听,对好奇之点,也会开口询问,二人不时也会为其解答一些,当然,每次都是陈昆说出。
这次也不意外,在陈媛询问后,陈昆面露慈爱,耐心答道:“我与方晔在讨论用完药材之事,待会你一同上去,也帮着采一些。”
“啊?”听闻陈昆所言,陈媛略有失望之色,她还以为两人在聊些有趣之事呢。“好吧。”
见到陈媛脸上的失望之色,陈昆无奈一笑,然后随手递过一口钱袋,交给方晔。
“我听媛儿说,今日镇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出售,这些铜石你拿着。”
方晔恭敬接过,对其一拜。
“好了,你二人出去吧,有一阵子没有出门,也该透透气了。”陈昆摆了摆手,接着也不再理会方晔二人,便步入了后堂。
收好钱袋,方晔又看陈媛一眼,两人对视,方晔笑道:“走吧。”
旋即,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馆,来到街上。
黄花镇坊市繁华,街道交错,吆喝声连绵不绝,路边排起小摊,有工艺品,也有美食,更多的,还是一些灵物。
此界之元术,遍布千家万户,元气充裕,又称苍元,本意作苍天之源。
苍元处,灵兽漫山,灵物遍布,其名元灵。黄花一带,如此之元灵,随处可见,尤是那岐山险谷之内,更是凶灵恶兽无数,非元士之人,若入其内,肝肠寸断,碎肉成沫,惨淡无比。
方晔此前,也是元士之一,而多人皆称其为元者。
元者之士,修炼苍元,体内有种,名为天,是天种也。天种者,炼体为武,练气为法,锻识为意,是为三修。三修通天,天种化树,曰苍元之树,此树如根,盘扎元者之内田,以苍元灌溉,成长至参天,化为道,皆为果。
道果之人,手掌天地,指化苍穹,是人上之人,天外之天。
走在街道观其灵物,方晔脑中闪过这一段关于元者的介绍。
对于元者,不用多谈,他们是这个世界至高的存在,就如方晔之前,不过是天赋出众,便能获得许多职权,并以此欺压百姓,若非最后为了安慰民心,他也不会落到被废除苍元,以至于被人打成重伤的地步。
方晔痛恨此前的自己不假,却也觉得一棍子打死太过残忍。
这不是说之前的方晔不该死,而是不该这般被打死,因为这实在太不人道。
方晔欺压百姓是真,但他并未做出杀人之事,而这些百姓,却是认为将他打死最为泄气,可此种做法,又和之前的他有何种区别?
至少如今的方晔觉得,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区别。
对付恶势力,你若真能连根拔除还好,倘若出了任何意外的没有断其根,那么迎来的,将是更加疯狂的报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方晔认为,对付此前的他,就该一刀痛快杀死,而非折磨泄气,因为这样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怨念深积,矛盾恶化。
“不过话虽如此,若非这般,我也不可能会有重生的机会,也许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方晔暗叹。
从那些灵物之上收回目光,方晔和陈媛继续前进,对于方晔来说,这街上的商品虽然琳琅满目,可他拿来无用,自然也就不感兴趣。
此时他最重视的,还是那出售的硝石粉。
这些东西对方晔是提不起兴趣,但到了陈媛这边,却是又不一样。
作为女子,陈媛在没遇到方晔之前,一直都是沉默寡言,颇有孤寂感觉,而自从遇到方晔之后,她变得开朗了不少,对于以前她不敢去探索的东西,此刻也有了浓厚的好奇。
这一路走来,方晔始终低头沉吟,陈媛却仿若初见世面的孩提,左瞧瞧,右看看,不亦乐乎。
尤其是每每经过女红之位时,更是走上前,拿起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胭脂水粉,使劲的翻看,仿佛要将她以前错过的全都一次补回来。
“吃花糕么?”经过一片奇香之地,方晔转头望去,嘴角忽扬,探身对陈媛问到。
“花糕?”陈媛一脸迷惑,看了过来,看表情不像是知道这花糕为何物。
方晔见此,也不言不语,只是踏步走进那香气溢散之处,顿时便有小二模样的青年迎了上来。
在酒家一坐,方晔抬头看向那小二,而这店小二也是笑脸迎人,似不认识方晔。
“这位公子,需要吃点什么?”
“你这店中传来的香味可是面点?”方晔询问。
小二闻声淡笑:“公子好眼力,这奇香正是有本店独家秘方调配出的面点之味。”
“哦?”方晔似饶有兴趣,又道:“原来是独家秘法,不知是个什么价位?又是何种面点?”
“这是本家的迭香包,一份是十两,十两为一铜。”小二甚是热情,不仅告知方晔此物价位,还将其分量也说了一说。
“十两才一铜?倒也便宜。”方晔笑,抬头一看酒家的柜台,问道:“不知可有纸笔借在下一用?”
这小二听闻方晔此言,面带疑惑,倒也没有多想,从柜台拿来纸笔。
方晔接过,写了一段,又将笔归还,递上纸张,道:“可否将此方交于贵店的掌勺师傅,让他帮忙做下,价格就以那迭香包的两倍来算!”
小二莫名其妙,接过纸张一看,却也识货,脸上略有失色,躬身一曲,让方晔稍等,接着便拿着那方子匆匆的进入了酒家后院。
等这小二离开后,陈媛才徐徐从外面走来,此刻阳光正好,清风吹拂她的柳发,看得方晔一阵痴迷。
“嘿,呆子,看啥呢。”陈媛百媚一笑,令人心醉。
不得不说,即使没有胭脂水粉妆点,她也算是清新脱俗,若细心装扮一番的话,更会有种如仙子下凡之感。
“呃..”方晔略显尴尬,面庞微红,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你在这里干嘛,还有刚刚说什么花糕?那是何物?”陈媛一脸好奇,越是与方晔接触,她便越是觉得他身上秘密颇多。
“等会你就知道了。”方晔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一笑,然后静静等待。
没十分钟,那小二又匆匆的从后面跑出,来到方晔身边,手中还带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面点。
小二端着这面点来到方晔身边,神色相比之前,多了一些奇异与敬重。
“公子,这是您的花糕。”小二道,但从话语中,可以听出,这花糕二字,有些勉强。
方晔接过那面点,端了端,确实是十两,于是从钱袋里拿出了两枚指甲盖大小铜石,放于桌上。
“你试试。”
见小二收了铜石,他又用筷子从盘中夹起一块,吹冷之后,送到陈媛面前。
“这是?”陈媛看着这花纹盘布的面点,略有新奇,对着方晔询问道。
“这便是花糕,你尝尝味道怎样。”方晔莞尔一笑,解释道。
陈媛夹起这糕点,轻轻一咬,双眼立刻光芒四射,面带不可思议。
“这里面竟然有黄花的味道,却又根本不见黄花,究竟是怎么做的?”陈媛惊异,转头望向那店小二。
店小二古怪,依旧一脸轻笑,看向方晔。
“这黄花糕之所以能吃出黄花的味道,是因为它本就用黄花所做,你看不到有黄花,其原因是用特殊蒸发将其内的香精蒸出,再经过加工,才令其可以食用。”
方晔轻笑,诉说这花糕制作原理,脑中浮现了一幕幕。
“有方巾嘛?”言罢,方晔又看向小二,询问道。
小二听着方晔之言,点点头,离开后又回来,便多出了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方布。
方晔将花糕用这布装好,拿起后便离开,出门前,他还转头看向那小二,道:“贵店不错,有机会的话,我会常来的。”
说完,方晔同陈媛二人,混入人群中,没有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