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不耐与忿忿,文修竹恍若未见,“本官心中始终有一疑惑,玉二小姐怎会提前预知寺里会发生命案?”
“既然大人您已经知道小女子当日卯时前便离开房间,小女子自然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当时我离开房间后,直接去了后院,本来是想在那里边赏花边等姐姐,却不料树上竟悬挂着两具尸体,我当时吓坏了,匆匆看了一眼便跑了出去。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又觉不妥,这才找人前去衙门报官。”玉潇潇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听她的叙述逻辑清晰,时间也合得上,倒也解释得通。
只不过,“你明知自己与玉小姐有过约定,既然发现了尸体为何不去通知玉小姐,让她不要再去后院。却是任由事情发展,而你自己还能够在此处站上一个时辰,直至听到尖叫声才跑进去。”
“我、我当时太过紧张,一时忘记了与姐姐的约定。”玉潇潇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你记得请人报官,还能在这无人的山头上站一个时辰,如此胆识与冷静怕是一般女子都难以做到。而据本官所知,一般女子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应该是像玉小姐一样,惊叫或者昏倒。”文修竹抽出腰间的玉箫把玩。
“我就是比一般姑娘胆子大,又能如何。”玉潇潇挺了挺腰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说到底,大人您无非就是怀疑小女子与此案有关,怀疑我陷害姐姐盗玉……”
“你与你姐姐之间的事情,本官不会干涉。但关于这件案子,本官既然查到了疑点,当然也不会放过。”文修竹打断她,正色道。
“那不知大人想要如何处置我?当成疑犯关押起来吗?”玉潇潇虽仍有些被人看穿的心虚,但人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说话也稍微有了些底气。
“玉二小姐严重了,虽然你身怀武艺,符合疑犯的特点。但本官查过,你与那两名死者并无交集。你身上唯一的疑点便是,你是如何得知那日后院会发生命案?你差人报官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文修竹再次追问最初地疑惑,这样看来,他并没有相信玉潇潇之前的说法。
玉潇潇却不想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她不可能告诉对方,她早是已死之人,然后不知为何人又回到了五个月前。她凭借生前的记忆,知道命案发生于何时何地,所以才会找人报官。没错,她会报官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报复玉泠泠,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至少能因为一件命案来打乱她的生活节奏,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她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可信,有些事即便她说了,旁人也未必会信,何况是她死后复生如此诡异的事情,就更加不会有人相信了。
“大人,小女子唯一能告诉您的是,这件案子的凶手与你们现在所推测的大相径庭。”玉潇潇稳了稳心神,下定决心般地直视对方探究的目光。
文修竹早料到她不会轻易松口,但她的回答,还是令他小小惊讶了一把。
“听玉二小姐的语气,可是知晓幕后真凶?”
“大人,有时候办案不要太过执着最初的推断,有些凶手往往出人意料。”玉潇潇顾左右而言他,决定要与对方死磕到底。文修竹不是怀疑她吗,那么她就一直和他打太极,偏不让对方如愿。
文修竹眉头微蹙,表情也变得十分正经,仿若是想到了什么。沉默良久后,才又问道:“玉二小姐且不论你是如何知晓会有命案发生,那么你可知道案发现场在何处?”
“不是在后院吗?”玉潇潇奇怪地反问道,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对,之前仵作也说了,死者是被人杀害之后才又悬挂到树上的,大人这样问,可是已经确定死者是在别处遇害的?”
“没错,后院的地面被凶手特意清扫过,初步推算凶手是想要掩饰地上的东西。之后我们就在院门拐角处找到一小块撕扯的布料,对比之后发现是男死者张进的。由此来看,两名死者是在死后被拖进后院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院内有清扫的痕迹。”文修竹点点头。
玉潇潇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桩案子她虽也是知**之一,可她并非官府中人,文修竹这样肆无忌惮地将案子地进展告诉她,到底意欲何为?
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文修竹,可他看起来并不像不知轻重之人。相反他心思细腻谨慎,观察力也极强,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出她在这件案子中的异常。
那么,他究竟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呢?难道他以为她知道案子的真相,故意想要套她的话?
“原来如此,那么这两名死者是何身份?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玉潇潇决定装傻充愣,既然对方想要让她知道案子的情况,那么她也不妨多问一些,说实话她现在也有些好奇这案子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
“男死者名叫张进,二十有一,京城人士,家住城东,父辈是个贩卖布匹的生意人,也算是殷实之家。而张进本人非常老实,因为资质平庸,所以很小就跟着父亲学习经商。生意场上为人也算圆滑,平日里也不曾罪过什么人。女死者名叫黄娟,二十有五,家就住在这座山里,几年前嫁给了同村的一个杜姓猎户,平日里除了与村里人有交流,不曾与外人接触过。所以她的身边也没用符合凶手之人。”文修竹再次详细地为她叙述案情。
“两个人的身份的确相差甚远,而且一个住在城里,一个住在山里,表面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玉潇潇轻咬唇瓣,片刻后又说道:“现在已经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及死因,他们身边的人际关系也已经查清楚,看起来并没有符合凶手之人。那么现在就只能从现场案发现场入手查起了。”
“没错,所以倘若玉姑娘知道更多的内情,还望玉姑娘能够配合官府办案。”
从玉二小姐变成了玉姑娘呢,这算是文修竹认同了她的说法吗?
玉潇潇勾唇一笑,眨眼道:“对了,我忽然想到……”话到此处顿住。
见她迟迟不肯开口,文修竹忍不住摇了摇头,叹口气问道:“想到了什么?”
“大人,”玉潇潇说着退后两步,弯起眉眼,“您是如何知晓我身怀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