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城脚下哪天不死几个人”秦五爷摇着扇子看着戏。
两米外顾长安陪着顾老爷子来看戏,秦五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顾长安能听到。
老爷子侧过头,“说给你听的?”
她伸手抻过远处的桂花酥,笑了笑“不碍事”
老爷子伸手接过白瓷茶杯,“树大招风”
“你瞧着后面那个小公子是不是裴太傅家”
“嗯,裴家小公子裴酒清”
“今倒是奇了,头遭看到年纪轻轻的后生来这听戏,这孩子心性好,好啊”
“外祖父,我可是也陪您来看了”
“乖外孙女,我可听说了那天你回来时发生的事,这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现在看着金榜题名,将来未必好,那些现在看着平淡无奇的人可能是后起之秀。”
“二哥嘴松,毫无男子气概的人入不了眼”突然她就想到了北小伍,这么久没见,该练练他那一身骨头了。
外面的人越进越多,有几个江湖人士靠在贴门边的柱子上,一个看着眼熟,顾长安心里微动,“外祖父,这下面人乱糟糟,今上楼上雅间听罢”
老爷子摆摆手,不去,“雅间那个位置看又看不清,冷清清的,不如下面热闹,看的真切,不去遭那个罪”
“成,您先看会,我去去就会”她使个眼色,身后四个护卫悄无声息的潜了过来,坐在老爷子后面,剩下的两个跟着顾长安出去了,几个江湖人士后脚就跟了出去。
裴酒清本来是想看顾长安的,见人走了,就跟了过去。
巷子角落。
“小将军,有人想见见你”他拉下斗笠,露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
步伐轻盈行动起来步态稳健有力,双臂外展摆动有劲,这是个练家子。
“不去”顾长安冷冷的瞅着他,他后面还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带着黑色斗笠,身形单薄,瞅着眼熟,他不主动,她就静观其变。
果然,那个人动了,拉下斗笠,青阳书生,四君子之一。
“小将军还是这般性子”他笑了,眉眼弯弯,一种莫辨雌雄的美。
他伸手递出两坛酒“自己酿的青阳酒,给老师带个好“
顾长安扼住他的手腕,他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瘦了”
他就任她拉着,眼里满是宠溺,“可不是,这青阳山的菜哪有师妹做的好吃”
她接过两坛酒,递给身后人,吩咐道”回去时给老师送过去“
“这里不方便,你去我西城那座宅子,晚些时候我过去,老爷子在里面看戏,我不放心“
”行,那个秦五爷不是什么好东西,注意点“
”嗯,我知了“天渐渐黑了,有些起风,顾青阳穿的单薄,顾长安解下身上的袍子披在他身上。
”以后找我你叫个人来就行了,身子不好别乱走“她转身回去时叮嘱了句话”照顾好你家主子“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
“主子,咱回吧”他们今天刚到京城,周身劳顿,主子说什么都要来这,毫无必要。
顾青阳看着巷角气冲冲甩手走的人笑弯了眼,“嗯,回”。
顾长安快走到戏院里时,停了脚步,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道“你去跟着师兄,今晚不用回来了,警惕点周围的动静”她不放心。
秦五爷是太子培养出来的,主要是搂钱。
军队,粮马,关系,势力哪一样不要钱维护。
她走过笑眯眯坐在老爷子身边,低头爷孙俩不知道说什么,老爷子拍手笑起来,只见那后台里,又出来了一位小生,年纪约十八九岁,瓜子脸儿,白净面皮,相貌不过中人以上之姿,只觉得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美丽而没有媚态,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放开。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环绕一周。台下连连叫好不热闹。
从外面看去里面灯火通明,咿咿呀呀的戏腔带着独有的韵味,浓墨重彩的脸谱在华灯下绚丽多彩,顾长安脊背挺直,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火下也温暖了些许,这一年,她身边有老爷子,有花鼓戏,她还是清秀小将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唱戏的朝歌也没想到他后来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我本戏子无情胜有情,怎配你的青梅煮酒笔墨丹青画。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