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苒拼命的耐着性子，等到秦屹寒终于慢条斯理的讲完最后一句话。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又抬手看了看腕表，刚好七点半了。
“该谁了？”秦屹寒悠悠然的问道。
肖苒压下火气面无表情的举起一只手。
“怎么还有人没作报告？”秦屹寒皱起眉头，一副赶时间的样子又看了看腕表，“那你快点儿，我晚上还约了客户。”
他是故意的……肖苒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的钟，再看着那张过分帅气，表情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愈发可恶的脸，必须要十分努力的克制自己，才能不当着整个会议室的面翻一个大白眼。
“好的，我会尽量讲快一点的，秦，总。”她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秦屹寒确信自己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心里十分愉悦起来。
她真的用可能是平生最快的语速开始作报告，难得的是竟然还没有一点卡壳和错误，可能是愤怒和不满刺激下激发的潜能吧……
一份按照平常的速度大概要至少十五分钟才能讲完的报告，她用了六七分钟就完成了，讲完以后全场寂静，大家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就像听了一串报菜名。
“秦总，我说完了。”她放下文件，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屹寒，眼神里带了点挑衅。
秦屹寒看着她讲话的时候满脸的神采飞扬，以及如今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的目光，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
“讲完了，那就散会吧。”
其他人又是一阵懵，怎么就又突然散会了？？
秦屹寒惬意的依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余光望了一眼匆忙收拾东西的肖苒。反正她已经迟到够久了……
肖苒装好的自己的东西，顿了一会儿，径直走过来，语气平静的征询，“秦总，我可以拿回我的手机了吗？”
“当然。”秦屹寒用下巴朝手机到底方向点了点，示意她自己拿。
肖苒微微弯腰俯身，伸手拿过手机，在收回去的时候，听到秦屹寒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觉得他会不会信你？”
身体一僵，肖苒皱眉看向他的时候秦屹寒正低头放下杯子，跟旁边的人吩咐整理他桌上的文件，就像刚才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话一样。
肖苒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这么煞费苦心又幼稚无比的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莫柏森因为她的失约生气？
这种挑拨手段跟小学生又什么区别！
肖苒愤愤的在离开会议室前狠狠的从背后瞪了他一眼。
……
终于开了机，有些忐忑的拨了莫柏森的电话——始终是忙音。
不得不说秦屹寒幼稚的手段确实很管用，肖苒叹口气，一边朝车库走，一边继续打电话。
终于在她在大马路上用比平常快一半的时速赶往目的地的时候，电话接通了，车里没别人，她直接外放，莫柏森的声音通过车载播放器扩散出来，异常的低沉，肖苒能听出其中明显的不悦。
“你终于想起有个约了？”莫柏森冷冷道。
“刚才临时开会，耽误了……”只要对方还肯接电话，肖苒就舒了口气，解释道，“是关于合作项目的。”
莫柏森似乎嗤笑了一声，“这合作项目可真是好用啊，回回都能被你拿来当法宝一样的用，你觉得只要是把它亮出来，就能给所有事情制造一个完美的借口了？”
“不是借口，是事实。”肖苒努力一边听电话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路上。
“是啊，都是事实，你肖苒做什么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就算有一天你把自己卖出去了，也是为了项目，为了莫氏，是不是？？”
莫柏森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他刚才打完电话以后就出门了，按理应该是跟肖苒同时出发差不多同时到达，但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从来没有等过谁那么长的时间。
“你不要每次都把一点小问题上升到莫须有的事情上行吗？”肖苒开着车，不想火气太大，一边打着方向盘转弯，一边耐着性子道。
“好，那我们就把这个‘小问题’先说清楚。”莫柏森的声音里带着冷笑的意味，“如果是临时开会耽误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秦总要求每个人开会前关机。”肖苒只顿了一下，老实回答。
就这么一下也足以让莫柏森注意到，“你可真听秦屹寒的话，怎么在我这儿就那么不耐烦，肖苒，我前一阵还在想，为什么你越来越没有以前那种温顺的性情了，变得那么容易暴躁和喜欢唱反调，看来是你把乖巧都留给其他人了？”
“我只是遵从上司的要求，这是每个员工的职责，我不是谁养的仆人，不会对着任何一个人言听计从！”肖苒咬着牙道。
“我猜秦屹寒下命令关手机的时候，你一秒钟都没想过要要先跟我说一声，就为了显示‘对上司的衷心’而立刻照办了吧？”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试图通知你了的，只不过没能……”肖苒最后道，不过还没说完就被莫柏森打断了。
“行了，不用解释了，你还来不来？”
肖苒看着不远处已经在视线范围内的建筑，回答，“我快到了。”
尽管注定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但肖苒不想再拖了，必须今天把关于邹雨琪和夏琳的话说清楚。
至于接下来莫柏打算怎么办，那是他的事，她只需要像这么几年来坚持的那样，顺应他的决定去走就行了。
不过后来他们还没能开始谈话，就被打断了。
……
肖苒站在熟悉的餐厅门口，望着里面静静坐着的男人，还是那个位置，甚至桌上还摆着他们以前一贯喜欢先要的餐前点心，看来是莫柏森一来就要了的。
可惜物是人非，这里坐着和门外站着的两个人都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心境。不知道今天敞开的谈话以后，他们的故事以后又是什么走向。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抬手拒绝了侍应生的招待，兀自走到那一桌前，在莫柏森回过头跟她对视上的一刻，正要开口，对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莫柏森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没有说话，就放回去了。
肖苒道，“不接吗？”
莫柏森回避了这个问题，冲她道，“坐。”
肖苒无所谓的耸耸肩，在他对面坐下了。
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肖苒猜测是夏琳的电话，所以他才不愿意当着她的面接。
这算是照顾她的感受么？她是不是该高兴莫柏森还这么替她着想？肖苒暗地自嘲的想。
震动和铃声一直响着，连邻桌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几眼，这样显然是没办法进行正常谈话的。
肖苒“善解人意”的道，“你还是先接电话吧，没准有什么急事。”语气里的虚情假意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莫柏森顿了一下，显然也觉得不接也不是办法，于是不太情愿的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在偷听，肖苒百无聊赖的观察起周围的客人，直到莫柏森一声惊讶的脱口而出，“什么？！”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莫柏森神情越来越严肃，眉头紧蹙，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发生了什么？肖苒疑惑的想。
这时候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莫柏森迅速的看了肖苒一眼，目光里蕴含的复杂让她更加疑惑了。
什么事情，还跟她有关吗？肖苒更加奇怪了。
很快莫柏森就挂断了电话，但接着马上站了起来，语气很凝重，“我要走了。”
好像并不打算解释发生了什么，但他刚踏出去一步，就又转过头，盯着肖苒，“你跟我一起。”
“什么事？”肖苒一头雾水。
莫柏森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她迷惑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端倪。
肖苒被盯得有些恼火，那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到底什么事？”
肖苒板着脸道。
莫柏森把“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憋回去，一把拉起她往外走，动作有些粗鲁。
肖苒这下是真的怒了，她一把甩开莫柏森紧紧拽着她的手，语气冷冷的道，“你到底打不打算解释一下什么事？如果不打算，我想那边那位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关我的事。”
“是吗？你就是这样想的？”莫柏森眼里突然升起可怕的怒意，“只要不是你，她出什么事都没关系？肖苒，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当初那些连街头的流浪猫狗都要去救助的善良去哪儿了？你不是一向标榜与人为善的吗？现在就因为嫉妒，你可以随便指使一个疯子去伤害别人？”
“你在说什么？”肖苒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指望他能再给一些解释。
莫柏森重重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拽到跟前，低下头，鼻尖几乎都要挨着她的鼻头，压低的声音有着刺骨的寒意，“我们待会儿再说。”
说罢，带着一片茫然、脑子里迅速的思考着他刚才那番话意思而不再抗拒的肖苒往电梯走。
与此同时，刚刚收起电话的程医生看着病床上的夏琳，表情有些复杂的再次向她确认，“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夏琳脸色发白，头上有一些未干的血迹和淤青，但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半响，抬起头坚定的点点头，“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