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娜虽然搬出了校园,但通信还是用的是学校的地址,信到了学校,她再请一个好友将信转发给她。
杨慧娜的新住址她熟人圈子是没有人知道的。赵悦老师当然也是。哪个替她转信的那个好友也是这样,只知道按她的意思办。这是她有意为之的。
她知道,赵悦老师到了美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的是来找她。
她真的不想见他。因为此时已非同平常,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了,还有个把两个星期她就要分娩了。他见到她,会怎么看她呢?怎么看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给他带来的震撼让他受不了。
赵悦知道杨慧娜所在的学校和院系,杨慧娜猜想着,赵悦一到美国,可能就会直奔她的学校和院系。好在,留学读研的人并不多,一个导师也通常只带一两个研究生。研究生的生活面并不宽,认识的人相对较少一些。杨慧娜虽与导师请了个假,导师其实也不会知道她究竟在哪里的。只知道因某事请假而已。
聪明的杨慧娜请到赵悦老师的信后,又连忙回了一封信给赵悦老师,她告诉赵老师,她已和导师请了个假,现在正在美国西部的一个城市搞些义诊活动呢。那个城市是黑人与华人聚住得相对集中些。在美国城市中算是相对比较欠发达的一个。她去这封信给赵悦老师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他到了美国,自己未必能赶回学校里接待他呢!
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去。
尽管收到了杨慧娜的来信,知道杨慧娜不在学校里,但是,赵悦老师一到美国,还是如杨慧娜所预料的那样,直奔杨慧娜的学校。他没有找到杨慧娜的导师,却找到了与杨慧娜在一起的一个法国女孩,她也是来美国留学读研的,杨慧娜的信函就是请她转收的。她懂一些汉语。她告诉他杨慧娜跟导师请假了,她去了美国的西部一个城市。
热心的法国女孩还将杨慧娜与她通信的地址告诉了赵悦老师。
完成了在美国的所有学术活动,留给赵悦老师的时间实在不是太多的了,因为是组团活动,他也不能随意地开溜,不过,他并不死心,最后几天,按组团计划,他们一行人打算去观览一下美国的安大略湖风光。他却与团里请了个假,独自去那个城市去找杨慧娜了。
他与她有好长时间不见面了,几回回相见在梦里!
人生真是不可预料,赵悦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他见到了杨慧娜,却是他最后的一见,而且只是一瞬。杨慧娜也是做梦没有想到,她千躲万避的,却还是被他撞个正着。她见到了他,却是与他的永别。
赵悦按法国的那个女孩提供的地址,终于摸到了那个地方。到了那个地方,她才发现,杨慧娜并不在这个地方,杨慧娜只是借一个华人的地址与外界好联系联而已,其实,自己距这个地方还有百十米呢!而哪个华人也是压根不知道杨慧娜住哪里,只是每个周末去问一下自已是否有信罢了。现在才是周二,距周末还有好多天呢,他是不可能有时间在这里等着杨慧娜的。
人海茫茫,茫茫人海。
或许每个人只有置身于人海中,去寻找心中的另一半时,才觉得自己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天下雨了。
美国西部城市的雨夹着太平洋浪潮的不安与凄迷,匆匆地洒落下来。
雨不是很大,却是绵密得很,雨水冰凉冰凉的,很快浸湿了赵悦老师身上的衣服。有些风,风也不是很大,雨里夹着些风,风里夹着些雨,风雨打在赵悦老师的脸上,带着一股凉气,让他颇感到些不安与烦燥。
下雨,对戴眼睛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个好事。拿下眼睛又不舒服,戴在脸上,非但不能看清东西,而且越看越模糊。
走在他乡异国的土地上,赵悦老师发现,今天,外面的世界在他眼睛中全部走了样。
这里的车子不少,川流不息。长长的道路象个五线谱,每辆车子就象一个低沉的音符,哀哀地回旋着凄凄的旋律;
这里的树木不少,道路两旁每隔几米远,就是一棵,站列得很整齐,风夹着雨一阵一阵的吹过来,树木立刻在风雨中颤抖起来,给人一种肃默萧索的感觉。
天空沉沉,行人匆匆-------
“怎么遇上这个鬼天气的!谁说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瞧这个鬼天气,可见并不比中国好多少。”赵悦老师心里有些怨天忧人,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他迈着跚跚无力的脚步,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这里的雨水泞汀的街道上。
走到一个三叉口,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自己往那个方向走为好。又是一阵风雨吹来,正好打到他的眼镜上,使他眼前的世界更加迷茫。他不得不摘下眼镜,打算用自己的衣服拭一拭眼镜,以能辩得清方向。就在他摘开眼镜的霎哪,他忽然发现,马路对过忽然飘过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杨慧娜!杨慧娜!”他朝那个身影奔去,忘记了一切,不顾一切。
他太熟悉那个身影的,那个身影在他的梦中不知反复了多少遍。她修长的发梢总是在他的梦中飘荡,她修长的身姿总是在他梦中晃动,她洁白的连衣裙总是在他梦中迎风猎猎,她美丽的眼睛如一泓溪流,总是在他梦中流淌不息,她白晰洁净纯美的脸宠象三月的桃花,总是在他梦中不停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