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昊这次真的放乖了许多。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有些头抬不起来。自己在政界上混得怎么样倒是小事,有两件事对他的触动很大。
一个是他老波转户口的事。他的老婆是乡下的,想把户口转到镇上来,以便好照料上小学的小孩。他到居委会去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承办人是一个镇办企业厂长的老婆,她在里面任居委会副主任。周昊过去查帐,让他的老公出过洋相,差点将她老公的厂长宝座给霍掉。因为这个,她横竖记在心里,正愁没机会报复一下呢!这次好了,他来办迁移手续了,她先是躲着不见,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她让他补这个手续,补哪个手续,让他东一腿西一腿的,转了好大一个弯环,还是没办成。他气愤了:这事咋这么难办?她则反唇相讥:都是按国家规定办的吗!她又搬出了一大堆文件,让他自己去看。
还有一次是替小孩看病的事。一天,小孩生病了,有些感冒,他带小孩去镇卫生院看病。那个医生倒是很热情,他给小孩吊了十几天盐水,打了无数的针,服了无数的药,却不见病好些,反倒是越看病越重。这是怎么了?他没有办法,只得带小孩去市里一个大医院去看看。那个大医院的医生大为惊讶:这个小孩再这样下去,不是被看死了,也要被看废了的。这不是什么大病,怎么这样的看法的?略微懂点医道的医生也会看这种病的!那个医生也只开了两个药方,小孩居然大病全愈了。然来,他了解了,原来这个替他小孩看病的医生的老婆在镇上一家企业做总帐,他查帐时给人家挑了许多毛病,将什么小金库及什么帐外帐全面翻了出来,害得人家坐了三年大牢。人家不拿他杀气再才怪呢!他去找人家论理,人家却回得好:没办法,我就这水平!其实,完全是借机揪他的!
经历过这两件事情,他害怕了。这样被人家忌恨着,自己倒霉也罢了,想不到连老婆小孩也这样跟着受罪!被人家稀里糊涂地整死了,自己可能还不知所以然呢!由此,他再也不敢做工作太认真了。
产权制度改革第一步要做的工作就是清产核资,然后就是明晰产权,然后就是股权界定,然后就是召开三会什么的。
而清产核资工作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
因为学乖了,所以,清点公司机械的设备的时候,他去也不去看,让赵颢去点,赵颢说什么他就算什么。
因为学乖了,所以,帐务核实的时候,他也不去核实了,由赵颢去打理,他只是根据赵颢所报的数字将帐务整理一下就算完事了。
因为学乖了,所以,赵颢他们去打麻将的时候,他尽管不会,也跟着去凑凑热闹,大家一派乐融融的样子。
周昊表面上的学乖,并不能完全替代他对审计事业的执着。虽然,表面上糊糊涂涂,其实,他也在悄悄地留了一手。他从接手正业建筑公司帐务的一开始,就预感到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默默地记着每一笔帐,心里却在暗暗地盘算着,又在别人不在意的时候,对一些帐务又不动声色地核对了一下,很快发觉这里面至少有1000万元的净资产被正业建筑公司隐匿了。
高洁知道周昊聪明着呢!她早对他做了相关的防备。
来之前,她就给他上了一课:先将改制的重要性与紧迫性等大道理渲染了一番,然后切入正题:改制工作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事业,大家一方面要严格遵守国家有关的法律法规,另一方面不能因噎废食,循规蹈矩,要有创新精神,要活套些,不要太呆板,要为正业建筑公司改制工作做点事情,否则-----。这明摆着,是为他打预防针。
除此而外,她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向,嘱托雪婧对一些核心的财务信息不能让他知晓。为防万一,她还吩咐两个人做好对他的盯梢,一旦稍有违背她的意志,她就可能让他扫地出门。
周昊是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却没有摸到具体的证据。反正他不想成心与正业建筑公司为对,所以,他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他明白,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未必有什么好处,嗅到了这些蛛丝马迹,也只是出于他职业的本能,也不是有意为之的,因为他学乖了吗。
轰轰烈烈的产权制度改革工作就这样结束了。莫晓波因为投股500万元,从而取得了统驭正业建筑公司的绝对领导权,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她所投500万股金中,实则现金只有300万元,另打欠条200万元。这现金300万元中,还有高洁的100万元。因为高洁是市政府的挂企干部,又是代表市政府来组织这次产权制度改革的,因此,她不能冠冕堂皇地购买股权,这对她仕途发展极为不利,作为在官场上打拼这么多年的她来说,实在是个常识。
高洁借100万元资金给莫晓波作为股权,实则上就是她向正业建筑公司投的股金100万元。只不过红利的分成不是以她的名份来领取的,而是以莫晓波的名义领取的。当然,这100万也只是拿出来过过场,走走形式而已。她比谁都明白,其实正业建筑公司运行非常的良好,一点都不缺流动资金。她今天将它投里去,如果需要,她明天就可以将她提走了。当然,这只是一笔小帐,通过改改制,高洁轻而易举地将正业建筑公司原本属于集体资产的3000万元净资产转到了现在的正业建筑公司的帐上,实则就是转到了莫晓波与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