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被分尸之后，藏在两个大行李箱中，一个是黑色，一个是银色……”
审讯室里面，一名刑警在给胡八道做着笔录。
苏国华和林淑芬就在胡八道旁边坐着。
如果按照正规程序，笔录的时候，苏国华夫妇是不会被允许进来的。
只不过这件事涉及到苏瑶，在胡八道的再三要求下，苏国华和林淑芬被允许陪着他一起做笔录。
第一次做笔录，胡八道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在被询问完姓名、年龄和籍贯后，没等警察开问，他就直接开口，把苏瑶讲的故事，重复了一遍。
刑警也是第一次碰到胡八道这种人，干脆也不问了，提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着。
旁边，苏国华将信将疑，林淑芬已经瘫坐在座位上，泣不成声。
不同于苏国华，刚才当了一阵传声筒，林淑芬对胡八道可是非常信任的。
现在，听到苏瑶的悲惨遭遇，林淑芬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毕竟母女连心。
“……现在，他们住在紫苑小区2号单元楼201室。”胡八道一口气将地址说出来，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茶杯，喝了口开水。
旁边，苏瑶对着胡八道竖了竖大拇指，她看起来比林淑芬坚强多了，或许这是因为，有了这几天的缓冲期吧。
刑警一口气把地址写了上去，然后质疑的看着胡八道：“说完了？”
胡八道立马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这话，我就不记在笔录上了，你可好好想想，再回答。”刑警暂时停下了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然后一脸郑重的说道：“这可是笔录，要是乱说话的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乱说啊。”胡八道有些委屈，他说的可都是事实。
刑警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胡八道一眼，这如同亲历犯罪现场一样的口供，比罪犯自己交代的都清楚，还敢说不是乱说的？
“胡八道！”刑警声音提高了八度，挥笔，一边写一边质问道：“你口供上说的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胡八道张嘴就要回道，目光瞥到旁边的苏瑶，突然醒悟了。
事情，确实是苏瑶告诉他的，他信了，林淑芬信了，但是并不意味着面前的刑警就会信。
而且，哪怕面前的刑警信了，这也不能当做呈堂证供的证据。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告诉我的。”胡八道改了口风。
“是谁？”刑警提起了些兴趣。
“不知道，她告诉我这个故事后，就离开了。”胡八道目光有些躲闪，生怕刑警再追问，胡八道干脆就答道：“我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刑警一字一句的把笔录做完，然后把笔录递给了胡八道，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一旦签了字，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胡八道接过笔录，从头看到了尾，确实没什么问题，然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刑警接过了笔录，然后龙飞凤舞的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离得比较远，胡八道只看出来了刑警姓刘，具体叫什么，就看不清楚了。
“既然你都签了字，那就算正式立案了。”刘警官多半把胡八道当成了精神病，把笔录往档案袋子里面一夹，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着胡八道招了招手：“你既然知道尸体埋在哪里，就带路吧。”
按照规定，遇到报凶杀案，是必须要出警的。
哪怕是苏瑶，也只是知道埋尸地在一块荒地，具体叫什么地名，她就不知道了。
所以在笔录之中，也只是简单的用荒山来代称。
“警察同志，我们能不能一起去？”林淑芬挣扎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恳求。
“这个……”刘警官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此案涉及的苏瑶，是苏国华和林淑芬的女儿，就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起吧。”
“林阿姨，你最好别去。”胡八道在旁边有些不忍的提醒道。
关于分尸的过程，苏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那场景，只用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万一林淑芬到了现场，见到那惨不忍睹的场景，直接崩溃了怎么办？
“不，我要去！”林淑芬拍了拍胡八道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坚定：“那是我女儿，我要见到她。”
旁边的刘警官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林淑芬会那么相信这小子，毕竟这小子的笔录，看着就很是荒诞，就像编故事一样。
刘警官当即无奈的摆了摆手：“一起去。”
显然，刘警官并没有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招呼了一个值夜班的民警，就去后面调车了。
时间，下午六点二十。
“林阿姨，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等待刘警官的空当，胡八道问林淑芬借了一下手机。
本来说好晚上回黄伟刚饭店的，但是看眼前的情况，显然短期内是回不去了，甚至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去，都是问题。
胡八道的记性比较好，黄伟刚的手机号都记在心里了，立马给他打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正值夜市开始，黄伟刚正在忙着招呼客人。
接过电话后，黄伟刚也没有细问，知道胡八道晚上可能回不去，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在黄伟刚看来，胡八道应该是去网吧通宵了。
刘警官很快回来了，招呼着胡八道三人一起出去，坐到了警车上。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方，也就胡八道认识路，所以胡八道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胡八道虽然是云阳人，但是打小生活在农村，对市里还真不怎么了解。
还好的一点是，苏瑶就在胡八道身边，飘荡在面前，不住的提醒着该如何走。
而胡八道，又一次当了传声筒。
警车七绕八绕，按照胡八道的指示，越走越偏僻。
“就在这里，停！”终于，苏瑶叫停了。
每只鬼，对自己的尸体，都有种特殊的感应。
“停，到了！”胡八道立马叫道。
“呲”的一声，警车来了个紧急刹车。
警车车门刚打开，苏瑶就飘了出去，胡八道也立马跟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胡八道紧跟着苏瑶，往前冲了十几米的距离，然后，苏瑶停住了。
“就在这里。”苏瑶指了指脚下，兴致有些不高。
胡八道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然后对着刘警官招了招手：“刘警官，在这里。”
路上闲聊的时候，胡八道也终于知道了刘警官的名字，刘明。
据司机师傅闲聊的时候所说，刘明可是市刑警支队的副队长，前段时间逮一个强-奸犯的时候，下手过重，打断了对方几根肋骨。
结果就是，刘明被一撸到底，背了个内部处分，现在暂时成了一普通民警。
走到胡八道身边，看着脚下明显松动的土层，刘警官眼中精光一闪，反复看了几遍，对着背后爆喝道：“老段，拿铁锹！”
“好的，刘队！”司机扯着嗓子应道。
之前笔录的时候，胡八道可是提到了埋尸的情节，所以刘警官特意拿了把铁锹。
“大概在地下三四十厘米。”胡八道给了刘警官提示后，就走了过去，拉过林淑芬：“阿姨，我们去旁边聊天吧。”
接下来的场景，太过残酷，不适合林淑芬看。
林淑芬看了看挖坑的刘警官，摇了摇头：“我要看着。”
“林阿姨……”胡八道皱了下眉头，祭出了大杀器：“她不想让你看到她那个样子。”
“……”沉默了良久，林淑芬点了点头，跟着胡八道，走到了一边。
十分钟后，刘明感到铁锹碰到了硬物，立马将铁锹扔在了一边，然后轻轻拨拉着浮土。
因为地下埋尸的缘故，土已经有些变质了，空气中甚至有着淡淡的异味。
随着土层扒开，异味越来越重，刘明的手，碰到了一个行李箱。
在土里拨弄了一阵，刘明直接找到了提手，把箱子拉了出来，臭味瞬间弥漫了起来。
这是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而在黑色行李箱下面，隔着薄薄的浮土，也可以看到一银色的行李箱。
血腥味和臭味掺杂在一起，让空气中的味道，显得特别的怪异。
看到箱子拉出来，林淑芬就坐不住了，挣扎着要往这边跑，只不过被苏国华拉住了，坐在地上哭嚎着。
刘警官小心翼翼的打开黑色行李箱的拉链，当把行李箱揭开的时候，哪怕是久经战阵，刘警官的脸也瞬间白了。
“老段，给队里打电话，我们需要支援……”
苏瑶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两个行李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