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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众人等着宝玉回来的时候探春和惜春迎春就把黛玉拽到一旁悄悄的私语,才刚刚说了几句话,只见宝玉拿了一枝红梅进来,众丫鬟忙已接过,插入瓶内。众人都笑称谢。宝玉笑道:“你们如今赏罢,也不知费了我多少精神呢。”说着,探春早又递过一钟暖酒来众丫鬟走上来接了蓑笠掸雪。湘云且告诉宝玉方才的诗题,又催宝玉快作。宝玉赶紧道:“姐姐妹妹们,让我自己用韵罢,别限韵了。”众人都说:“随你作去罢。”一面说一面大家看梅花。原来这枝梅花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李纨又问宝玉:“你可有了?”宝玉笑道:“我已有了。“黛玉提起笔来,说道:“你念,我写。”众人听他念道,“酒未开樽句未裁”,黛玉写了,摇头笑道:“起的平平。”湘云又道:“快着!”宝玉笑道:“寻春问腊到蓬莱。”黛玉湘云都点头笑道:“有些意思了。”宝玉又道:“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黛玉写了,又摇头道:“凑巧而已。”湘云忙催二鼓,宝玉又笑道:“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黛玉写毕,湘云大家才评论时,只见几个小丫鬟跑进来道:“老太太来了。”众人忙迎出来。远远见贾母围了大斗篷,带着灰鼠暖兜,坐着小竹轿,打着青绸油伞,鸳鸯琥珀等五六个丫鬟,每个人都是打着伞,拥轿而来。李纨等忙往上迎,贾母命人止住说:“只在那里就是了。”来至跟前,贾母笑道:“我瞒着你太太和凤丫头来了。大雪地下坐着这个无妨,没的叫他们来踩雪。”众人忙一面上前接斗篷,搀扶着,一面答应着。贾母来至室中,先笑道:“好俊梅花!你们也会乐,我来着了。”说着,李纨早命拿了一个大狼皮褥来铺在当中。贾母坐了,因笑道:“你们只管顽笑吃喝。我因为天短了,不敢睡中觉,抹了一回牌想起你们来了,我也来凑个趣儿。”李纨早又捧过手炉来,探春另拿了一副杯箸来,亲自斟了暖酒,奉与贾母。贾母便饮了一口,问那个盘子里是什么东西。众人忙捧了过来,回说是糟鹌鹑。贾母道:“这倒罢了,撕一两点腿子来。”李纨忙答应了,要水洗手,亲自来撕。贾母又道:“你们仍旧坐下说笑我听。”又命李纨:“你也坐下,就如同我没来的一样才好,不然我就去了。”众人听了,方依次坐下,这李纨便挪到尽下边。

贾母因问作何事了,众人便说作诗。贾母道:“有作诗的,不如作些灯谜,大家正月里好顽的。”贾母又道:“出了正月你迎二姐姐可就是别的人家的人了,却要趁此机会好好的玩一玩。”又转过头来问迎春:“嫁妆可齐全了。”迎春赶紧答道:“都是齐全的,请老太太放心。”贾母点了点头。忽见凤姐儿披着紫羯褂,笑呵呵的来了,口内说道:“老祖宗今儿也不告诉人,私自就来了,要我好找。”贾母见她来了,心中自是喜悦,便道:“我怕你们冷着了,所以不许人告诉你们去。你真是个鬼灵精儿,到底找了我来。以理,孝敬也不在这上头。”凤姐儿笑道:“我那里是孝敬的心找来了?我因为到了老祖宗那里,鸦没雀静的,问小丫头子们,他又不肯说,叫我找到园里来。我正疑惑,忽然来了两三个姑子,我心才明白。我想姑子必是来送年疏,或要年例香例银子,老祖宗年下的事也多,一定是躲债来了。我赶忙问了那姑子,果然不错。我连忙把年例给了他们去了。如今来回老祖宗,债主已去,不用躲着了。已预备下希嫩的野鸡,请用晚饭去,再迟一回就老了。”她一行说,众人一行笑。

时间飞逝,就在前一段时间姐妹们还在芦雪庵相聚,谈笑,如今整个紫菱洲被大红的绸缎所覆盖,不错这就是迎春出嫁的前夕,迎春焦急的坐在屋内,这段时间自己拼命的让环儿打探弄玉的消息,可是弄玉就想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的一样,只是听说黛玉病了命贾环给黛玉带来了一些药丸,黛玉也极为不满意弄玉的做法,气的连弄玉送的药也没吃,只是吃着贾家给配的药,却没想到病情越来越重,幸好每日里有宝玉前去开解,黛玉才略略解怀。

“迎春,你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邢夫人这一日亲自去了紫菱洲,因为贾母执意让迎春从大观园中嫁了出去,所以迎春一直都住在大观园,邢夫人也乐得省事,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凤姐。“多谢太太关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迎春勉强挣出了一丝笑容,手中却轻轻的扶着怀里,那里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迎春啊,你虽然不是太太亲生的。却是太太从小看着你长大,这个孙姑爷也算的是上上的人了也不辱没了姑娘。”邢夫人笑呵呵的对着迎春说道:“过门之后却不要生了嫉妒之心,再说孙姑爷也说了,这司棋也是不错了,和你一天过门吧,就提拔她成为一个姨娘吧,这样你们姐妹两个在孙家还能有个互相的照应我也放心了。”邢夫人一边假笑的说道一边看着迎春的脸色。“就随太太的意思吧。”迎春实在是不想听着邢夫人无止休的唠叨赶紧的点头同意,其实对那个太太的位置迎春一点都不稀罕,迎春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根本就不听邢夫人啰啰嗦嗦的说些什么。邢夫人也发现迎春的漫不经心,心中很是不高兴,但是又一想孙家丰厚的彩礼,所有的不高兴霎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说道:“我看姑娘是累了,那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关于司棋姨太太的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并经纳了咱们家的人比他自己找的人贴心。”邢夫人说完就走了,整间屋子之留下了迎春和司棋,司棋看着迎春的样子心中很是不高兴,“二姑娘,这个姨太太可不是我要当的,是姑爷说的。”司棋气鼓鼓的说道。“司棋你真的喜欢这个姨太太的位置么?”迎春冷冷的笑道,司棋听了迎春的话明显的楞了一下,这迎春何曾用过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自己虽然是个丫鬟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丫鬟,要迎春的东西比拿自己的都方便。司棋更觉的若不是这个二姑娘出身好,自己其实比迎春更像是大家的姑娘。

“二姑娘这是什么话?难不倒二姑娘容不下司棋?”司棋挑衅的看着迎春,迎春仍旧是淡淡的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做这个姨太太的位置委屈你了。”“二姑娘若是觉得委屈我了,以后对我好一点就行了,咱们情同姐妹,难道还管不住老爷么?”司棋立刻蹬鼻子上脸的说道。“司棋,我听说你有个表哥?”迎春转过头来打断司棋的话。“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借这个事情威胁司棋?天地良心,司棋根本就是黄花姑娘,二姑娘这话岂不是不容于我么?”司棋冷冷的道。“我只是为了你好。”迎春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在说什么了。司棋越想心中越是不甘气呼呼的道:“姑娘对我不用多心,我却是不会欺负姑娘的。”迎春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当一个妾。”司棋怔了一下道:“我只想过的更好。”“当上了如夫人就是过的更好么?”迎春笑着问道“如果真的让我可以选择我宁当穷人正不当富人妾。”迎春叹息了一下。“那是你过过穷人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还想着别的么?”司棋冷冷的道,“二姑娘,你还是不要太天真的好。”迎春微微的笑了一笑仍旧看着窗外。“我想这个问题在讨论也是没什么意思的。”司棋也不言语,只好悄悄的退下为自己准备一点那单薄的嫁妆,毕竟自己也是要成为姨娘的人了,贾家也多少陪嫁了她一点子东西,虽然没有迎春那么丰厚,却也是该有什么一点子都不少。

这三日探春、惜春、湘云、宝钗、宝琴、李纨、李绮、等大观园的众姐妹都挨着来看迎春,也不时的笑闹几句,即使是宝玉也要一天来个几次,唯独黛玉却独自在潇湘馆中,只是推说自己身体不好,竟然连和迎春最后相聚的日子都不珍惜了。迎春心中也是极为苦楚的,她心里明白黛玉这是躲着自己,可是自己如今已经是准嫁娘了,黛玉再不来看自己恐怕是相见无期了。探春和惜春心中也极端不是滋味,尤其探春一方面自己的事情对弄玉心存感激,可是又一方面因为迎春的事情也很怪弄玉,甚至怪自己不该将弄玉给迎春的护身符拿走,要是自己不把剩余的两张护身符给了自己的恋人是不是也能救救迎春。还有环儿这小子,自己那么拜托他他竟然笑一笑就走了,这几天竟然和弄玉一样根本就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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