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雨天,雷声隆隆,阴霾天空,风雨都会来,我却执意留于此地
打开日记本,第一页上写着:这个世上有这么多的正常人,并不差我一个。我只想我自己的碧海蓝天。
悠华轻笑,很多时候是一种直觉,直觉对方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子的人,错不了,一定是那样的人。不善于处世怪不得一颗赤子之心。
再翻页,仲夏正熟睡,下午两三点,离傍晚还早,姑且还能看一些她的所写。
“理发店俗人很多。在妈妈陪同下去烫卷发。那天只有那个老板和老板娘在。我很讨厌那个老板的大男子主义。我在等待时自拍,被他看见,伸手摸摸我的头,说这么漂亮,还要自拍呀。我并不喜欢别人碰我。人都这样脏,触碰到了人就触碰到了脏。在那里待了几近4个小时,彻底疲倦和烦闷。我和妈妈一直以闺蜜相称,她疼我,纵容我,虽然也因我的任性而批评我,但我和她之间有超越母女的友谊和信赖,那是生活在一起的背景下很令人安心的。而且妈咪生得年轻,曾还有人觉得她像大学生一样朝气蓬勃。那个老板却不太待见中年妇女,偏爱年轻的小姑娘。帮我弄头发时候喜欢贴着椅背,让人很不舒服,一心只想赚钱。老板娘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然后苍蝇总是飞来飞去。妈咪稍稍问什么时候可以好,他也是态度恶劣,冷嘲热讽的。最后,头发弄好,他还强行要拍我后面头发的照片,说是宣传,让人推辞不了。出了理发店,夜晚降临,车子驱向万达城,妈咪陪着我去买了第一副美瞳,也是我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哦对了,还买了一条helloKitty的睡裙,两套胸罩内裤,一件性感的小内衣,等到安池回来,我要穿给他看。可能做很多事情的过程并没能让人开心,但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要发现自己做了一些事而不是在一个人的房间空待一天,那也很好,whenyoudosth,itisbetterthanwait.”
悠华坐在仲夏躺着的床旁边的沙发上,读着她私人的日记,潦草又纯真的字迹。自我又坚决的态度。不过,仲夏,是要穿给安池看吗?
神情露出一丝落寞,自从遇见她,血液里不知道多了什么在流淌,会有了斗志的错觉,也有了活着的鲜活。
“上帝为什么不能尽快来结束磨难,心灵所受的苦坚固如同打磨不了的石头,眼睁睁看着我,嘲笑我的执着和风格。不会做上帝,换人行吗!”
仲夏,我真羡慕你,你有着痛恨这个世界的精力,虽然满满的是负能量,但那种负能量里也有着活泼的因子。可过去我却连痛恨这个世界的力量都没有,得过且过活到今天。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不明白现实和幻境的界限在哪里。
又一页她紫色的笔墨写道:
“谁都记得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却只记得大雪天,那是漫天大雪,我独自撑伞,雨就一滴一滴得从雨伞的边檐掉下来,仿佛哪里都有水珠。没有好好学习地理,对那种学科实在缺乏兴趣,所以会考前的一天,那个脸上满是痘痘的恶心地理老师召集几个差的去她那里补习。那个我撑伞,冒着大雨和夹杂冰雹走过的地方,以后但凡走过时都令人无法忘怀。我多么难受,那一年,走过后,空气里都没有痕迹,但我已经走过,日历也一页页翻走了。”
“会考前那漫长的磨难,说都说不清,理还乱。挫折,热泪,气馁,年轮。认真或者不认真。谁的路容易。”
“回忆苦涩。谁的命运从最初就能自己拿捏”
“大雾能遮住清晨却遮不住林中鸟声。突然大雨倾盆,鸟声戛然而止。雨后鸟声依旧。富有张力。扰得人片刻不得安宁。我想我还是喜欢那种稀有的只在雨中歌唱的鸟儿,喜欢只在月光下开放的花朵,只在大海深处寂静优雅遨游的海鱼。只因自己是稀有的,所以看重的也想必都是稀有的,庸人庸鸟坚持到底的本事我不稀罕。”
悠华一页一页翻阅,她的字迹时而潦草时而工整。语气时而率真时而缠绵。
不禁被这个小女子的才华折服。疼痛的,她不愿多加描述,写完就翻页。逃避也好,至少蜻蜓点水让它姑且过去。有自己的原则和独特个性。这样的人应该会喜欢纹身吧
她的文字给人漫天星辰的感觉,遥不可及又真切鲜活,那不该是生活在这片领域里的人所拥有的才情。她总是能给人青春的感觉,苦涩的到她那里也是唯美。这样的人难能可贵。
她的私人日记,安池应该随时想看就能看,自己却要趁仲夏熟睡才能悄悄看上一眼。
不早了,仲夏怕是快要醒了。这个小女子定是难养的,心中的世界如同高树林立的萤火森林,不是谁都能走进,也不是对谁她都能向其敞开。
“恨的人我会永远恨。”那么爱的人呢,你也会永远爱吗。
悠华站起来,向门外走,还要给她做披萨吃呢,奶油蘑菇鸡茸汤记得要一直热着。他转头看了一眼仲夏,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些悄悄散落着曾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都是不重要的,那些故事对你带来的推动和逐渐形成的态度以及灵性才是重要的,你不知道,你像极了我,曾经的我。
安池要在台中以及台湾各个地方宣传新书,他告诉仲夏,两个礼拜,他和经纪人约好,只要全身心地工作,团队会放他一个长假,那样就有大半年可以陪着仲夏。
昨天仲夏和父母去爷爷奶奶家,晚上仲夏一家人去吃火锅。
仲夏母亲知道悠华一直在安池不在的时候照顾她。这个男孩呢,要比安池少言寡语些,但为人谦逊温润,是那种很乖很舒服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所以让悠华也一起来。
桌上摆着羊肉,牛肉,火腿,五花肉,猪肠,冻豆腐,桑菜,菠菜,木耳,金针菇,海虾,烤香肠,粉丝,啤酒,椰汁,西瓜汁等许多的东西,应有尽有。火锅盖着盖子,服务员开盖,一下子蒸汽腾腾。如此丰盛的一顿。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聊着笑着。
其实,仲夏,你不该觉得孤单,这样长大的孩子怎么会觉得孤单。
悠华坐在仲夏身边,仲夏的奶奶倒是很热情,招呼他,问长问短。仲夏在家应该和母亲以及爷爷关系甚好,对待父亲态度冷淡。她酷爱自拍,长得美的小人儿都爱自拍,实属正常,仲夏父亲看不惯,两人险些吵起来。
“好了好了,人家悠华在这里,你们这会吵起来,让人家悠华怎么看,成何体统,一家人出来开开心心的行吗,你也是的,她爱自拍就自拍呗,我平时偶尔还自拍呢,又不是拍你,你也管太多了。”仲夏母亲说。
“哼,悠华怎么看,悠华总是帮我的。”仲夏撅着小嘴,瞥了瞥悠华,这样的小人儿,灯光流转,她明眸皓齿,卷卷长发,坐在自己的身边,飘来的淡淡香水味,又年少任性,又清新单纯。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悠华心里知道答案,仲夏,我总是帮你的。
“人家怎么看,人家是能考进复旦的人,你呢,你能考进哪里?”
仲夏父亲这么一说倒是引起公愤,爷爷奶奶都说着他的不好,仲夏撇过头去,懒得看他。“不过悠华这个小孩是很争气的啊,考进复旦不容易啊。你的父母一定很欣慰吧。”听到仲夏爷爷这般赞许,悠华只是点头答应,不知为什么,仲夏觉得他的笑里有些许苦涩。“哎呦,爸,安池也是复旦的”仲夏母亲和仲夏眨了眨眼睛,母女的小心思和小秘密。“安池啊,就是他这个工作….”家里不是不知道仲夏与安池,仲夏母亲是赞同的,只是老人们不理解作家这个职业,仲夏从小就捍卫梦想和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敌对,如今他们对安池难免有所偏见。
不过后面的一顿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仲夏母亲和爷爷不断帮仲夏夹菜,还叫悠华不要客气,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