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巍峨华美的宫殿，沈梨秋心中五味杂陈。
皇宫。
连骨头带肉都能一道儿吞下的地方，偏生外头却有这般多人想要入宫博前程。当然，成功的例子确实不少，可更多的人却是把命都丢在了里头。
曾经圣宠一时的柳贵妃，如今便是连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
那位一国之母的皇后，人倒是活着，心却早已随着天聪和硕公主一道儿走了。这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
至于云贵妃……
唉。
长叹了一口气，沈梨秋跟随者大公公走到了内殿之中。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去寻云贵妃的。可想着云贵妃此时定然忙着照顾四皇子，她也就不去那里讨嫌了。何况，这事儿注定是会被陛下知晓的。
“臣妇叩见陛下……”
“少来这套！”
沈梨秋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陛下给打断了：“沈蛮子的闺女，惊天混小子的媳妇……哼，你倒是跟朕讲究礼数了？小许子，赐座，省得那小王八羔子回来又寻朕的麻烦！”
陛下的语气极为冲，可细听之下，却能听出话外之音。
说白了，也不过是担心怀着身孕的沈梨秋会出意外罢了。
感动之余，沈梨秋又有些愕然。
小王八羔子什么的……
这到底是在骂萧惊天，还是顺道连陛下本人也给圈进去了？
赶紧摇头撇开这诡异的想法，沈梨秋忙不迭的道：“陛下，事儿其实并不复杂，臣妇几句话就能说完。”
“那就说！”
“臣妇的堂嫂是柳家女，先前侯府出事后，她回娘家小住了一段时日。前几日，从她口中得知当时柳家曾苛待于她，臣妇有心替她出头，又不愿相信片面之词，便……派人去柳家打听了一下。”
陛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梨秋，目光里满是审视的意味。
沈梨秋继续说道：“臣妇手头能用的人不多，打听到的消息也不是很详尽。只是听闻，年初的时候，柳家曾有贵客临门。”
“证据呢？”
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陛下面上的神情愈发的难看起来。
“臣妇没有证据，连具体的事情都不曾打听清楚。只是，王爷离开东都城前，曾吩咐臣妇，若是有突发事件，可立刻告知陛下，陛下自会派人查明。”
这话一出，陛下的脸彻底黑了。
还真像是萧惊天会做的事。
又或者说，这是防备着东都城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再不然更直接一些，根本就是萧惊天将沈梨秋的安危直接绑到了陛下身上。
“小兔崽子！”陛下狠狠的磨牙，再看向沈梨秋时，目光是掩饰不住的火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蛮子的女儿，哼！”
沈梨秋：“……”
怪她咯？
……
话是这么说的，陛下仍派人将沈梨秋安全的送到了瑞亲王府，之后更是命暗卫调查柳家。
所谓柳家，自然指的是整个柳氏一族，而非单纯的指柳贵妃娘家。
这一查，很多事情就兜不住了。
事实跟沈梨秋查到的有些许出入。
柳家并不是在年初迎来了贵客，而是早在年前，南诏国使节团尚未赶到东都城前，贵客便已临门了。可以说，所谓贵客同南诏国使节团根本就是前后脚到达的东都城。
偏偏，随着柳贵妃的“被病逝”，俊王萧瑾轩的离开，柳家被打压得很厉害。便是同宗同族的人家，也遭到了连累。
也因此，在众人看来，柳家已然败落了，自然没必要再关注了。
一如当年的安陵侯府。
但凡有人关注的话，沈梨秋也不会被沈家二房苛待至此。
话说柳家，败落虽败落了，可陛下并不曾一竿子将所有人打死。柳贵妃的娘家算是被打压的最为厉害的，可同族同宗的人家，最多也仅仅是降职而已。
损失不少，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沈梨秋派人查到的，仅仅是柳绿的娘家曾接待过贵客。而为了好生招待贵客，这才拼命作践柳绿母女五人。将原本住在客院的她们，撵去了极为偏远的下人院落。之后，又为了不将秘密外泄，试图将她们都弄死。
幸而，柳绿机警，及时发现了娘家人的意图。
哪怕不知晓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柳绿却明白若是再不离开，她们母女五人都会死在那偏远的下人院落里。
于是，柳绿寻上了萧惊天。
萧惊天同她达成了交易，也从柳绿口中得知了柳家曾有贵客出没的消息，推断出所谓贵客十有八九是俊王萧瑾轩。
因此，才有了之后的那次“遇刺”事件。
只不过因为所谓的贵客在南诏国使节团离开时，也一同离开了，所以那“遇刺”真的是萧惊天一手策划的，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好！好一个柳家！”
陛下的手段要比沈梨秋高明许多。
倘若说，沈梨秋仅仅知晓柳家曾经有贵客出没的话，那么陛下彻查下去后，得到的真相就有些细思恐极了。
所谓贵客确实是俊王萧瑾轩。
然而，萧瑾轩是年前就到达东都城的。同他一道儿来的，还有几个言行举止怪异之人。那些人在南诏国使节团到达东都城后，曾有过短暂的联系。
当南诏国使节团带着安宁公主离开时，俊王萧瑾轩一行人也同时离开了。
陛下不蠢，之前只是思维陷入了死角不曾想到而已。
当所有的一切摆在他面前时，很多事情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譬如。
萧惊天又坑了他。
既然俊王萧瑾轩是同南诏国使节团一起离开的，绝不可能在数月之后，派人去安陵侯府行刺。
再譬如。
俊王萧瑾轩身边那些言行举止怪异之人，是否同样是南诏国人？既然他们能同南诏国使节团一起离开，是否代表着两者已勾结到了一起？
“来人，将柳家的人统统捉拿归案！送入天牢！”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陛下虽然并未大开杀戒，可柳氏一族却惨了。
没办法，俊王萧瑾轩如今身在何处，谁也不知晓。萧惊天的下落倒是容易查，可别说他如今并不在东都城，便是立刻出现在陛下眼前，陛下也舍不得收拾他。
……倒霉的柳氏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