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如期举行,星期五的球场,虽是友谊赛,还是吸引了班上大部分人观看。萧雪纯在篮球方面着实属于白痴级别,不打球就算了,她还属于看都不想看的那种懒人类型,于是,倪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萧雪纯拖到球场上。
然后很显然,比赛超乎寻常的“精彩”萧雪纯所在班级班简直是看着球“哐当”“哐当”的进网然后落地。
受邀请来的裁判老师在主持了完上半场以后,摇摇头:“这还有什么比头?优势太明显了,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欺负别人。”
然后周明影迎上去:“不是不是,不是我们班提议的。”
体育老师十分皮笑肉不笑:“不是你们提议的?那他们就是找虐来的?”语气颇有不屑。
“是啊是啊。”周明影几乎身为队长,连连点头。
“那你们打吧,我先走了。”体育老师收好哨子,然后万分潇洒的走了,连个头也没回。
“老师走了?”倪斓迎上去问。
“是啊,老师嫌我们欺负别人班。”周明影笑嘻嘻的捡起球。
“废话!要是我也会这么觉得的,上半场24:0,你们不是赤裸裸的欺负?你确定?”倪斓冷嘲热讽的一番。
“又不是我们要求比赛的好不好?”周明影颇为郁闷,连连辩解。
“是我们要求比赛的,反正是友谊赛嘛!我们学习学习!”隔壁班的队长见这边吵得热闹,连忙跑过来解释。
“我都说了,你还不信。老子看起来那么像欺负弱小的人?”周明影白了倪斓几眼。
“不像不像,就是特别像乘机对不起别人的人。”倪斓似若有所思一番,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毛线!”周明影顺口答,“你不要这么嚣张啊!老子给点阳光你就灿烂。”
“哪敢哪敢,小女子不过实话实说。”倪斓扶了扶眼睛,依旧一本正经。
“滚,丫的!”周明影脱口而出,脸上哭笑不得。
“是,小的遵命。”然后倪斓拉着被她拖来看球的萧雪纯逃之夭夭,“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是,周明影那脸只差青一块白一块了。”萧雪纯接话。她也非不擅长说话,毕竟是文章写得好的人,又怎么真的会不善语言?以前只不过是形单影只,没有人纵容她胡来而已,如今有了倪斓,什么话她又不敢讲?
“哎呀!赢得痛快!想想下次再找一个班吧。”倪斓边走边盘算。
“刚开场之前你去拿粉笔计分时,三班体育委员约周明影他们下周五大战,不劳你费心去找了。”雪纯一一道来,笑嘻嘻的。
“啊呀,你也学会嘴贫了!”倪斓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萧雪纯,“真好啊这感觉。”
然后两人肩并肩又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走到分岔口,各自回家。
萧雪纯周一早上刚去就被明影喊住:“萧雪纯,我跟你熟不熟?”
萧雪纯本能感觉明影的笑容怎一个不怀好意了得,一身寒颤,该不会是寻仇来的吧?然后很自然的摇摇头。
“我……我我我……我跟你不熟?”周明影看见萧雪纯摇头着实很是不理解,很是郁闷,很是伤自尊心。
“你要干嘛?”萧雪纯还算聪明,能够明白明影这样讲话定然有什么不对,这种口气明明是求人去的。
“把你的作业借我抄。”周明影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既是不好意思,又带怯,他也明白他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很是假装扭捏了一番。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啊,这事啊,给。”萧雪纯听闻来意暗自好笑,却一本正经的把作业丢过去了。
“谢谢谢谢!”周明影接过作业就毫不客气奋笔疾书去了,还不忘喃喃,“果然是好学生啊,多整齐的字啊!”
萧雪纯只当是好笑,倪斓一进来便抽了周明影还在抄得作业:“我看看我看看,是谁给你抄作业,助长你不学无术的气焰?”然后,等到倪斓看清楚名字“啧啧啧”了后又道,“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阿雪居然会给作业你抄?你是不是威逼了的?说!”
“切!当是你啊!没事威逼加利诱?老子借来的!”周明影一把抢过本子,毫不客气,继续抄。
“唉,不知道哪些人前两天还是仇人敌人来着,今天倒是抄作业抄得不亦乐乎啊。”倪斓拿出晨读的书,不忘调侃。
“老子没得你记仇。屁丁点大事!”周明影从作业本中抬起头,颇是不屑。
“是是是,您家最宽宏大量,您家最能体谅众人,还能普度众生。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都都该换人了。”倪斓顺势说了下去。
“够了啊你,有完没完啊?”周明影似笑非笑的看着倪斓,然后惊为天人的接下去,“你才知道?多谢夸奖!”
一段对话呛得雪纯七荤八素。
“不要脸啊不要脸。”倪斓笑嘻嘻的收起周明影交给她的本子,又把萧雪纯的本子也收起来放好。
“不跟你贫嘴了,那个,你们这个星期还比赛?”倪斓收好本子,一本正经的问。
“不是,下个星期吧,这个星期他们班篮球队有人请假了。”明影也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
“噢,这样啊,好吧。”倪斓漫不经心的应道,然后翻开书朗诵,“《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Today is Monday。Oh,it’s a tragedy.”周明影鬼哭狼嚎一阵。
“唉哈?看不出来你还会英语,英语课你居然还听了?”倪斓停下又是一句讽刺。
“不劳您老费心,老子刚在书上看到的两句,恰巧这两句做了笔记。”周明影说得很是得意。
“噢,原来如此。”倪斓一番了然的表情。
“噢个毛线!老子喷死你的咧,还不读书?马上老师就要来了,老子今天特地来早点抄作业的,你还噢噢噢个毛线!”周明影丝毫不落人后。
倪斓也不与他争辩下去,翻开书继续读去了。
萧雪纯听他们打口水仗,刚开始还挺担心的,后来习以为常,不听见还觉得奇怪了。
星期三体育课,体育老师教了一个单杠的动作,双手反手捏住杠子,然后用力倒过去,从手臂间翻过去。老师一再强调,一定要有人帮忙,萧雪纯自然和倪斓一组,刚开始两个人还搭配默契,连翻了几个无事。
结果萧雪纯翻熟了就想自己试一试,一个人捏着杠子一再强调:“阿斓松手,我自己来。”
“不要紧吗?我看还是很危险啊!”倪斓虽然松了手,手得动作确实保持着弯曲,贴近了萧雪纯的身体。
“没事没事,我很熟了。你让开些。”
倪斓心里嘀咕,不放心得很,可是瞧着萧雪纯难得有的兴致,就走开了一步,很是心惊胆战的看着。
萧雪纯见倪斓走开,握紧了杠子,一个用力却因为手指有一根力度没把握准,一个瞬间就从杠子上摔了下来,倪斓抢着去扶也没来得及,萧雪纯就那样倒栽落在了在杠子下。
“啊!”倪斓顿时尖叫起来。
萧雪纯一个摔下去还没弄清楚天南地北,只觉得腰上跟断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哗”地流。
体育老师本来就在不远处,听见这边的动静快跑过来:“别动!”他连忙喝止了动手要扶起萧雪纯的倪斓。
倪斓本就看着地上身体扭曲不能动弹的萧雪纯急得不得了,眼泪都跟着出来了,身上颤抖,听了这一声喝止,连忙退到了一旁。
“她本来还没死,你这要是一弄说不定就弄断了栽下来的脖子。”体育老师颇为镇静,俯下身来看着萧雪纯,“你还能说话么?”
“嗯……疼……”萧雪纯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哪里疼?”体育老师继续问,刚刚一头冷汗现在微微好了一些,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他还是清楚一头栽下去的后果,说不定就当场毙命了,此刻看着还能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腰,动也不能动……”萧雪纯一脸眼泪,因为摔下去的动作着实太难看,身体还扭曲着,说话也不太利索,看着旁边围了一圈人,心里更加闹腾。
“头呢?头疼不疼?”体育老师一着急,直接问出了口。
“不疼,只有腰疼。”
“还好还好,你们可以把她扶起来了,都解散吧。送去医院。”体育老师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走了两步,颇有劫后重生的感觉。
“阿雪,你要不要紧啊?”倪斓一边扶一边掉眼泪。
“疼……很疼……”那一下的确是摔得极重,萧雪纯脑子里根本想不了别的事,被扶的时候,腰每动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疼,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直流。
“忍着点,我们去医院。”倪斓和旁边另一个女同学小心翼翼的掺着,一小步一小步的带着萧雪纯往回走。
“你们去找你们班上的班主任,快点送去医院,看还有没有别的事。”体育老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吩咐,“我去给你们开条子出校门。”
“好。”倪斓应到。
班主任听闻这个事,放下了手中正在批改的作业就下来了:“怎么搞成这样?快点。”
然后那个向来不怎么管事,特别年轻的班主任出门叫了车等着后面的萧雪纯跟倪斓,然后送去了医院。
“没别的事,肌肉拉伤而已。小姑娘命挺大的。上次我也接诊过一个类似的,送到急诊室就死了。”那个年纪颇大,头发有些灰白的女医生抬了抬眼镜,看着萧雪纯,眼里是看惯生死的笑意,很是薄凉,自然,这也是很多年后,萧雪纯才明白那笑中的寒意。
“去打一针,拿了药就可以走了,这些日子不要剧烈运动,不能骑车,休息好,不然要留下后遗症的。你这拉伤很严重。”待到倪斓把萧雪纯扶着出了急诊室的门,里面才传来了一句。
“你们找个位置坐下,我去拿药。”班主任吩咐倪斓。
“嗯,知道了。”倪斓应到。
“老师,对不起,麻烦您了。”萧雪纯本就疼得奄奄一息,内心的卑微却作祟,不能麻烦别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偏要将这句话说出来。
“没事,应该的。”班主任微微一笑就去划价拿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