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卫的单子,齐小言成了公司里最忙的人。忙得连部门经理谭林都有些嫉妒。因为很多时候,别的业务都没事儿,捧着水杯到处闲逛,齐小言和顾晓墨则忙得脚不沾地,谭林需要开个会什么的,都要和她们商议时间。还有地时候呢,两人实在太忙,他就要亲自出马,帮她们联系一下货代啊什么的。
齐小言一个月的提成有时候拿到两万多。谭林就让她请客。齐小言说好啊,没问题。结果谭林兴致冲冲地到办公室宣布晚上齐小言请客,别的业务员陡然就忙了起来,有地说要下工厂,晚上回不来,有的说跟老公说好了去婆家。最后,就剩下了谭林和顾晓墨。齐小言说,都这么替我着想,怕我花钱啊。
谭林遗憾地看着空旷的大办公室,说,哎,不就吃顿饭吗?
顾晓墨说,齐姐,你到底请不请了啊?
齐小言说,请。丝毫不用怀疑这个,走。
谭林开着车,拉着齐小言和顾晓墨就走。
谭林问,齐老板,咱到哪里吃啊?
齐小言笑,说,谭经理,您什么意思?咱俩谁是老板啊?
谭林说,谁有钱谁是老板。
齐小言说,这么势利?
谭林说,当然了。社会发展大趋势啊。君不见,只要有钱,就可以当政协委员,当人大代表,还不管你这个钱是抢的还是偷的。
齐小言说,打住。我这个钱没偷没抢。
谭林说,我这不是举例子吗?如果你能偷能抢,我这个老板当得还得大些。对了,齐小言,听说房地产老板张刚是你的好朋友,能不能让他帮忙,给买套便宜房子啊?
齐小言心里一哆嗦,心说,难道他们知道什么了?嘴上说,朋友倒是朋友,不过人家未必能给便宜。
谭林说,你没问,怎么能知道呢?你只管给问问呗?那么大的一个老板,给打个折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儿?
齐小言说,九牛一毛分给谁,咱跟人家也没什么交情,我看还是算了。
顾晓墨凑上来了,说,齐姐,我看那个张老板上次来找你,对你很敬重的样子。好像你们不是一般关系啊。
齐小言转身恼怒地骂了她一句,什么不是一般关系啊?你说话能不能掌握好分寸?
顾晓墨忙解释,说,别误会啊,谭经理还有齐姐,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关系比较好。
谭林一听扑哧笑了,说,那不一个意思吗?现在傍大款是流行色啊,齐小言,如果你能通过这一个形式,在本部门创造利益,比方让我们买房子都打个五折什么的,我们都支持你。网上不是说了吗?傍大款有理。
齐小言说,那你们都去傍去吧,我可下车了啊。你们这是诬蔑加精神虐待,哼,想吃着我的,还要欺负我,你们也太猖狂了。
齐小言作势要拉车门,吓得谭林赶紧路边停车,说,算了算了,算我没说。我们开个玩笑罢了。齐老板,您老别生气啊?
齐小言忍不住笑了,说,谭经理,你好歹是个领导,一点大人样子都没有。
谭林叹口气说,屁领导。这些日子还不沦为了您的打工仔?所以,今天吃您,是吃定了。
顾晓墨嗤嗤笑。齐小言骂她,妮子,病了?
顾晓墨说,我是想到如果您帮买的房子打五折,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做服装了,直接贩房子卖多好?
齐小言没理她。谭林说,最好的是,让人家直接给我们钱得了。
他们没去老船长。齐小言不喜欢那种地方,太强势,太暴发户精神。他们去了平常不大去的一家很内敛的饭店,但是那家饭店菜做得非常好,菜品也齐全。还能听到大厅有驻唱的歌手,在轻轻的唱着歌。真是美酒佳肴,靡靡之音。
齐小言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惊叹,说,真有三十年代大上海的感觉。
谭林说,你太小瞧大上海了。三十年代的上海是国际金融中心,不但有浮华,最厉害的是有浓厚的人文氛围。别说在海丰这小城市,就是现在的大上海也恢复不到那个年代了。那得有文化底蕴的,现在中国那里有文化?连北大,都请李宇春去讲课,清华教授都出来当托,哈哈,就说妓女吧,那个时代的妓女要讲究琴棋书画,傍大款也要看看素质。现在的妓女呢?钱就是唯一。时代不同喽,社会在进步。
顾晓墨说,这倒是真的,听说现在好多大明星都陪睡,一晚上就能在海丰买一栋楼房。如果我也那么值钱,我也陪人睡觉去。不就是一闭眼的事儿吗?
谭林哈哈笑,说,没想到现在小女孩这么疯狂。
顾晓墨说,老板啊,您是不知道我们有多苦啊。我和我对象想买房子结婚,结果一算,买个最便宜的最小的户型,也要我们两个不吃不喝干五十年,想想愁死人啊。我们两个父母都在农村,那有钱买房子啊?说实话,能有人给我房子,我还真豁出去了。
谭林说,那找你齐姐啊。人家张老板就是盖房子的,给你个房子还不小事儿?
齐小言说,你们多无聊啊。晓墨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一人,这些年变得这么离谱。说话注意分寸啊。谭经理好歹是个男的。没房子怎么啦?先租房,还不一样吗?小女孩那么虚荣,且。
顾晓墨吐了吐舌头,说,我不就说说嘛。不过说真的,我快叫房子憋死了,不是谭经理说话,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张老板呢。齐姐,不是开玩笑的,你能不能让他帮咱买套房子啊,越便宜越好,齐姐,求你了,帮帮忙啊。
齐小言说,好了,今天别说这事儿了。咱是出来乐一乐的,别的以后说。行不行啊?
顾晓墨一看有门,高兴了,端起酒杯,说,听齐姐的,来,今日有酒今日醉,我敬两位领导一杯酒,求两位领导看在我这么好的份儿上,多发点奖励给我,我好早买房子。
谭林一听不干了,说,原来喝这酒要付出这么多啊。我是不喝你敬的酒了。这是敬酒吗?干脆就是抢钱啊。
顾晓墨急了,说,领导,我不过是表达了一下我的愿望,我是您的兵,怎么能强迫您呢?我这个酒谁不喝,谁就是小狗。反正我是先喝了。
说完,顾晓墨一口把杯子里的花生奶喝了。谭林说,算了,我就为难一下。喝一口。照顾不照顾的,以后再说啊。
顾晓墨笑了,其实我知道,领导对我和齐姐都是很照顾的。
齐小言说,说话别拉我啊。领导照顾你是你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林说,齐小言,你的意思我没照顾好你啊,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你不赚钱的时候,你带着工厂和那些小客户吃饭的钱,我帮你报了多少?还是那 句话,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齐小言说,看看,看看,没出息了吧?那又不是你的钱,帮我做了那么点儿好事,还希望我天天惦记着,一点雷锋精神都没有。领导小人,下属能有多大出息呢?
说说笑笑,酒没少喝,池得也尽兴。齐小言跟谭林一起喝的都是啤酒,两人一杯一杯的喝,看得顾晓墨目瞪口呆。
突然,顾晓墨扯了扯齐小言的袄袖,说,房子,房子。
齐小言不解地问她,你说什么?
顾晓墨说,您的……房子。齐姐,您的那个朋友,张老板啊。
听说是张刚,齐小言有些懵懂的头,刹那清醒了,在那儿?
顺着顾晓墨的眼光看去,果然是张刚,和几个人边说笑着,边朝外走。几个人都挺随意,看来是几个要好的朋友,随便出来吃饭的。
张刚无意中一抬头,也看到了齐小言,一愣。稳了稳情绪,他还是走了过来,跟她们打招呼,说,呵呵,真巧,喝酒呢?
齐小言有些尴尬,说,张……张总啊,真巧。
谭林跟他握手,说,我谭林,我们三个是同事。
张刚又跟顾晓墨握手说,多好,同事能一起喝酒,说明关系好。好,你们慢慢喝,我们先走了。
顾晓墨说,张总慢走。
看着张刚和几个人走出门,顾晓墨叹息说,这是人吗?这简直是一大片房产啊。人也这么帅,能给这样的当个情人,我也心甘了。
谭林说,别那么没出息了。你们这些小女孩,不会欣赏男人,看见有钱的,就觉得魅力无穷,你是你们的拜金观念在作怪呢。
顾晓墨白了谭林一眼说,这个年代,没钱的男人还算男人吗?知道一个词吧?美女爱英雄。您知道为什么古代的美女爱英雄吗?因为古代的时候,男人有力量就是代表着强悍,代表着安全,代表着更多的猎物和吃的,也就是说,在古代的英雄,其实跟现在的大款是同一类人,都是社会精英。所以啊,我们这个拜金观念还是历史文化呢。
齐小言听了顾晓墨的辩解,禁不住笑了,说,真能胡扯。别给文化丢人啦。当小三还当出文化来了,那天下小三岂不都是文化人了?
顾晓墨说,齐姐,您说的太对了。如果这个张刚能发展我当他的小三,我马上跟我那个拜拜。想想就没有希望,我们的那个日子还叫生活吗?
齐小言不由地想到自己,感到了别扭,说,别胡扯了,来,吃咱的。
但是,因了张刚的出现,三人的兴致完全跑了。刚刚还都对眼前的美味佳肴感觉很满足的,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了。谭林和顾晓墨的话题都转移到了张刚身上,张刚的一切,都让他们无比的向往。那是一种跟他们所见截然不同的生活。想想就够令人心驰神往的。
齐小言听着他们的热论,心里竟然感觉到自豪。她想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张刚的情人,该是多有爆炸性的一个新闻。想到这儿,她暗暗惊讶起来,自己一向是不屑于这种事儿的,今天怎么就觉得自豪了呢?虚荣心和金钱观念真的能让人丧失了正常的道德观念,变得那么浮躁,那么无耻?
她擎起酒杯,对二人说,说别人干什么呢?喝酒,喝酒。
说完,自己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看得谭林和顾晓墨连连惊叹,都擎起了杯子,说,喝酒,喝酒。
喝了两杯,谭林上来了兴致,非要跟齐小言连喝三杯。齐小言还是很清醒的,说,老板,您是男的,正确的比例,是您喝两杯我喝一杯。要我喝三杯,您就得喝六杯。
谭林说,不行,这个月我才五千多元工资,你两万啊。我看,应该你喝两杯才对。
齐小言说,不,你喝两杯。否则本美女不陪您喝了。让晓墨陪您喝饮料去。
顾晓墨说,对老板,我喝饮料。我一杯,您一杯。这个可以了吧?我这个月工资才三千呢,您五千。我够委屈我自己的了。
谭林说,那你得喝啤酒。
顾晓墨笑了,啤酒?我喝一杯,您喝一杯吗?
谭林的酒量也就是两瓶酒,现在两瓶基本没了,刚好。顾晓墨喝啤酒也能喝两瓶,现在喝谭林肯定不顶个。
谭林不知道那根玄不对路,没算过账来,说,好,你一杯我一杯。
顾晓墨站起来起开平啤酒,刚要给谭林填酒,突然愣住了。
谭林看着她拿着酒瓶抵着他的杯子,人却像是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都不能动了,有意见了,对她说,哎哎,干什么那?看见帅哥了是怎么了?
顾晓墨还是一动不动。
谭林就觉得太奇怪了,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定住了。
齐小言看着两个脑袋那么一致地朝一个方向看,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都?见鬼了是怎么的?
两人不理她。她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也愣住了。
可不是见鬼了吗?赵德海搂着王蓉,腻歪歪地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