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蓉来的时候，一脸的调皮。她打开车门，看着赵德海沉着脸上了车，吐了吐舌头。
她说，对不起啊。
赵德海本来想严肃一天的，被她轻轻的一句对不起就完全打败了。他叹了口气，说，你没有对不起啊。瞎说什么。
王蓉说，那你怎么有意见的样子？
赵德海想想也是，自己一大早就沉着个脸，好像谁得罪了自己似地。人家这么大老远接自己，多辛苦，自己凭什么这么对人家？就凭她抱过自己？按道理来说，自己还应该报答人家呢。
他就让自己笑了笑，说，工作上的事儿。
王蓉没法再问了，说那我没办法，如果是别的事儿，我一定让你高兴。
在机场附近，王蓉说，咱先吃饭吧。到工厂要三个多小时，谁撑得住啊。
赵德海说，这样不好，咱先吃了，万一客户没吃呢。
王蓉说，客户不是说下飞机直接到工厂，看完货再吃饭吗？那总共得四个小时，到时候咱就陪他吃啊。
赵德海想想也是。客人工作方式跟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工作起来，不吃饭，不休息，一切干完了再吃饭，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两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餐馆，吃饭。
点了菜，还没上，王蓉的手机响了。王蓉有些烦，跟对方说了好长时间，好像还怕有什么秘密让赵德海听到，起身到门外打了好长时间。
等她进来的时候，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
赵德海诧异地看着她。王蓉笑了笑，说真烦人。
赵德海问，谁啊。
王蓉略有些别扭，说，我……男朋友。
赵德海喔了一声，示意她吃饭。
王蓉却不吃了。坐着发呆。
赵德海问，怎么了，赶紧吃饭啊，客户飞机快到了。
王蓉艰难地笑了笑，我真吃不下了。你吃吧。
说完竟然起身，自己上了车。赵德海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吃了点儿饭，上了车。
他看到王蓉正呆看着驾驶台，好像上面有东西把她的眼光给钉住了。
坐下，看着王蓉启动车，赵德海问她，怎么了，工厂出问题了？
王蓉说，不是。
赵德海说，那你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王蓉看了看他，说，告诉你也没用。谁也帮不了啊。
赵德海说，看你说的，别的不说，我比你多吃这么多年的饭。最起码经验比你多，别的不说，我给你提个参考意见总可以吧。
王蓉说，你真的会给我个意见？
赵德海说，当然了，别的本事没有，提个意见总是可以的。
王蓉说，那我可说了，我等着听你的意见。
赵德海说，说吧。
王蓉说，刚才是我爸爸打来的电话。
赵德海说，喔。
王蓉说，我有个男朋友，我爸爸的朋友的儿子。镇政府小干部。我们两年前，确定了关系。他要今年结婚。就这么个事儿，你给我个意见吧。
赵德海一听这事儿挺麻烦。这是人终身大事，牵扯面太广，自己又不了解内情，怎么有法参与意见啊。
他说，这个不好弄，我真没法参与意见。
王蓉说，怎么不好办啊，你不是说你经验多吗？现在我就想听你的意见。谁的我都不想听。
赵德海说，那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王蓉说，你问吧。
赵德海说，他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王蓉说，条件可以。他爸曾经是我们镇副书记。他妈是个教师。
赵德海说，这条可以。这人，人品怎么样？
王蓉说，老实本分。
赵德海说，这条也可以。那，你们俩感情怎么样？
王蓉说，他喜欢我，我对他一般。
赵德海说，一般是什么概念？
王蓉一字一顿地说，没认识你以前，感觉还可以。
赵德海愣了，没法问下去了。自己竟然无意中参与到人家的终身大事上来了，真是始料未及。
王蓉说，给我个意见啊。
赵德海说，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王蓉说，不行，我就要你的意见。
赵德海说，这个我真是没法给你意见，你让我想想。
王蓉擦了擦眼角，说，男人都这样吗？
赵德海说，你什么意思？
王蓉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个决定，你却缩到墙角了。
赵德海不说话。这个时候，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心乱如麻。他喜欢王蓉，却只是喜欢，一点儿都没想到两个人的未来。王蓉的话里有话，让他帮忙选择，分明就是要给她一个未来。
未来是什么？两个选择，一，做他的情人。二，跟齐小言离婚，娶她。说实话，论感觉他总觉得王蓉比齐小言要好多了。齐小言板板正正一个人，乏味之极。但是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
王蓉不问他了，自己打开了音乐。赵德海知道她在自己寻找出路，也就不说话了。
幸亏听了王蓉的话，吃了点儿饭。他们接了客户后，上了高速，直奔工厂。到了工厂，就两点了。赵德海问客人是否要吃点东西，客人说他在飞机上吃了些点心，他要先看货。
看了货，他提了几条意见。王蓉安排马上给他做了几个样品。客户比较满意，带着样品，到各车间看了看，还拍了些照片，就要回去了。
王蓉送他们到了海丰，天已经黑透了。
赵德海要请客人吃饭，叫王蓉一起。王蓉说，算了，我要回去。
赵德海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真是心疼，说明天回去吧，住宾馆的钱我出。
王蓉说不了。回去有事儿。
赵德海看着王蓉的车转了身，消失在车流中，心里感觉有些迷茫，有些轻松，更多的是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