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朝,云府。今年的冬天云府异常冷清!自从苒夫人离去之后,云霖将军也不再留宿任何一房了,他将整日整日的时间呆在书房,即使无事可议时,也会一人呆呆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
府里的人早已人心惶惶。这些女人们不仅担心着将军的身体,更担心着自己的未来。那个已经成为将军府禁忌的夫人的故事,虽然渐渐被风雪迷盖住了,但深知内情的人如潋晴霓月无痕等人都明了,将军此生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
“将军,该用晚膳了。”杨管家第三次走进了书房,无奈地催道。
“先搁那儿。”云霖的声音了无生气从书桌传了过来,他正站在略显昏黄的红烛下,披着虎皮大衣,单手挥毫泼墨,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捂着宣纸的下方。从杨管家的方向看去,他的面容在不时摇晃的烛影里竟有一丝丝朦胧的凄美。
该死!杨管家暗暗给自己甩了个巴掌,美这词怎么能用来形容男子呢?何况是凄美!呸呸!杨管家连连呸了几次口水,才恭敬走上前去,小心将新热的饭菜摆在书案上。
本来沉浸在书画了的云霖受了惊扰,不悦地抬眼冷冷看了过来。就这一眼惊得杨管家双腿不由的微微颤抖,他壮了壮胆,扒拉出一张苦瓜脸凄惨地道:“少、少爷,无痕先生说了,您,必须要按时就餐和吃药。不然,就唯老奴是问啊!少爷,老奴一条老命的,呜呜,容易吗?”
听着杨管家的假哭声,云霖不置可否,却又低头细细勾描着什么。“少爷!”杨管家正要再劝时,他头也不回抬手道:“知道了,我画完就吃。”
杨管家没办法,只好垂手站到一旁候着。看着云霖认真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凑过身子偷偷打眼角看了一眼。果然是苒夫人!可又似乎不太像苒夫人。画上的苒夫人太美丽了,其实她真人哪有那么漂亮!杨管家暗暗嘟囔了句。
“你也觉得不像她了是吧?”云霖似乎头顶长了双眼睛似的,姿势不变却淡淡问道。
“啊?”杨管家连忙站直身子,摇摇头否认地一干二净:“老奴什么也没说!”
“是啊,果然离开很久了。你说我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完全想不起她的模样了呢?我居然记不起她哭着离去时的样子。”可能从小和杨管家就亲近,也可能这样的夜晚令人脆弱,云霖破天荒这么多话,喃喃自语不休:“呵,很好笑是吧?可为什么我总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初次掀开她头盖的模样?那时候她笑得多灿烂啊!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开心地没心没肺的姑娘呢?”云霖顿了顿,怔怔看着画上熟悉而陌生的灿烂笑容,连笔尖的浓墨滴落宣纸都没发觉。
看着陷入回忆的云霖,杨管家心疼极了。虽然那个苒夫人他不大喜欢,太会捣乱了。但他知道少爷是真的很喜欢她呢?可怜他的少爷要这么孤身终老了,杨管家觉得自己死去都无颜面对老将军了!
红烛一寸一寸被剪断,饭菜一点点冷去,灯影下的云霖却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