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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大鸿就义

素女看着大鸿率领一千人马下了河,趟水过到了南岸。大鸿一到南岸,立刻派出警戒,掩护后续人马过河。素女见大鸿他们平安过了河,就把人马按建制编组,一队队互相掩护,分批下河向对岸走去。一时间,绵河两岸,都是火把,南岸的兵士们点着火把,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艰难的攀登,明亮的火把在山坡上形成了蜿蜒的星星,成之字形向上延伸。河中的兵士,打着火把,在没膝深的水中艰难的前行。北岸等待过河的兵士们,也点燃火把,在岸上排成整齐的队形,耐心的等待着。绵河两岸的兵士心中都充满了与蚩尤大战的渴望。

正在此时,只见南岸绵山顶上,猛地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霎时间,山顶上突现一队明亮的火把,刑族人在刑天的指挥下,高喊着“杀了大鸿,为老刑伯报仇” 。一个个如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龙,居高临下,向大鸿他们冲来。随即北岸丘陵的密林中,也杀出了刑驰他们,同样高喊着“为老刑伯报仇”,勇猛地向素女他们杀来。

素女立刻指挥北岸的兵士迎战刑驰。但是他们只有不足二千人,人数太少了,很快就被刑驰将他们逼到了岸边。刑族人冲到岸边,见敌人已经无路可逃了,他们高兴万分,以为只要再一次冲锋,就能把敌人赶下河去。素女见形势危急,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她奋勇上前,企图再次一搏,能够将刑驰打退,为自己赢得一些回旋的空间。得意忘形的刑人没有想到素女他们此时还有胆量发出拼命一击,竟然被素女杀得向后退到了山脚下。刑驰大怒,亲自上前冲杀,终于打退了素女的反击。素女的反击也取得了成效终于在北岸有了一小块可以立足的空间。素女在岸上大声指挥河中的兵士,让他们向最接近的河岸冲击,以最快的速度上岸,加入战斗。

然而南岸的大鸿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渡过绵河的四千多人,上岸后立刻就向绵山山顶爬去,黑暗之中,他们手中的火把为他们照亮了道路,也让他们成了在山顶上埋伏的刑族人的靶子,一阵密集的箭雨过后,走在前面的兵士大部分已经成了箭下之鬼,一个个扔掉了手中的火把,滚下了山谷。刑天指挥着在绵山埋伏的刑族人马,以泰山压顶之势杀向他们,陡峭山坡,狭窄的小道,让他们面对从天而降的强敌,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很快刑天率领着众多的刑人就由山顶杀了下来,直冲绵河南岸,企图将大鸿他们赶下绵河。大鸿见事态紧急,一面招呼河中的兵士尽快上岸,一面组织身边匆忙上岸的兵士,向刑天他们发动反击。在刚一听到山顶上刑族人大喊“杀了大鸿,为老刑伯报仇”时,大鸿心中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中了刑天的埋伏,根据白天观察的地形来看,这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他对自己的安危道是没有多想,他想到的更多的是手下这一万多兵士,当然也想到了他的爱妻素女,他更想到了他们肩上所担负的任务,尽快追上蚩尤已经成为了泡影。想到这里,他看到刑天也杀到了面前,大鸿对刑天高声喊道:“刑天,你今天让我成了刀下之鬼,为你父亲报了仇,了却了你的血海深仇。但是,你刑天将是天下人的罪人,你放跑了蚩尤,将会让天下各族因你而付出更大的代价。你是天下各族的罪人。你会为此而后悔终生的。”

刑天看着大鸿,两眼冒着仇恨的火焰,但他听了大鸿的话后,心头一震,嘴角咧了一下,但是随即复仇的怒火再次充满了他的胸膛。他对大鸿说:“大鸿,你不要想用天下大义来感动我刑天,好让我今天放你一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刑天为了报仇雪恨,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我岂能饶了你,让我愧对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你就赶快受死吧。我今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至于蚩尤,你放心,我杀了你后,会立刻率领大军前去追杀,决不会让他逃脱的。”

大鸿听后,对刑天说:“刑天,我敬你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会说话算话的。只要你马上率人追杀蚩尤,我就成全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你说。”

“刑天,这些兵士们与你刑天无冤无仇,他们是去追杀蚩尤的,我死之后,希望你不要杀害他们,最好能率领他们,与你一同去追杀蚩尤。”

刑天想了一下,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条件是他们不能伤害我刑族人。”

大鸿回身对部下大声说道:“弟兄们,今天的事是我与刑天个人的恩怨,我希望我死之后,你们不要找刑族人报仇。最好能与刑伯一道去追杀蚩尤,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蚩尤,我们不能再干让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了。若是你们不愿受刑伯的统帅,就回到刑邑去找黄帝吧,我相信刑伯一定不会食言而难为你们的。”

大鸿面对刑天说:“来吧,刑伯,你千万要记着你的承诺。”

刑天说:“放心吧,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不会难为他们。”

刑天对着刑邑,遥望着父亲的坟墓,高声喊道:“父亲,我刑天就要为您报仇了。您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吧。”说完就挥舞青铜剑,向大鸿杀来。

大鸿抽出了青铜剑,迎了上去。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大鸿故意露了个破绽,刑天一剑刺进了大鸿的胸膛。他脸上挂着笑容,两眼直盯着刑天,说:“刑伯,别忘了你的承诺。”手一松,青铜剑掉在了地上,但他的双眼仍然圆睁着。

刑天心中猛地一惊,他缓缓的从大鸿胸膛抽出了青铜剑,大鸿那庞大的身体也像一座山一样倒在了地上。刑天上前用手帮大鸿将眼睛合上。然后对刑族人命令道:“立刻停止进攻,马上随我前去追杀蚩尤。”

一个刑人问道:“那些敌人怎么办?”

刑天阴着脸,说:“随他们去吧。”过了一会儿,刑驰也率人过了绵河,看着地上被杀的大鸿,刑驰高兴地说:“大哥,终于为老刑伯报仇了。”

刑天脸色阴沉,对刑驰说:“大鸿是一个汉子,他是一个大英雄,我很佩服他。”

刑驰不解地看着刑天,说:“大哥,你没事吧?”

“我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他指着大鸿的尸体说:“他实际上不是我杀的。而是为了让我们早些去追杀蚩尤,故意让我杀了了。他并没有败给我。”

刑天再次看了一眼大鸿,站起身来,对刑驰说:“不要伤害其他人。立刻追杀蚩尤。”他转身对大鸿的尸体说:“大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就率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素女在北岸听到刑族人传令撤退,遥望着南岸渐渐降低的杀声,她不仅为大鸿的安危担心起来,她知道刑族人这次的目标一定是大鸿,不杀大鸿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她也尾随着刑驰他们趟过了绵河。这时,刑天他们已经走了,大鸿的部下一个个低着头,围在大鸿的尸体旁哭着。素女猛扑到跟前,一看见大鸿的尸体,她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那些兵士们手忙脚乱,七手八脚将素女抬了起来,经过半天的抢救,素女又醒了过来,但她一见大鸿的尸体,又昏了过去。那些兵士们也是哭声震天,一时没有了主意,还是一名老兵提议,先撤回刑邑再说吧,于是他们做了两副担架,一副抬着素女,一副上是大鸿的尸体回到了刑邑。

黄帝正在刑邑布置追歼蚩尤的事,猛然常伯进来报告说大鸿素女他们回来了。黄帝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常伯口中含糊,不敢明说。黄帝发怒了,历声说道:“有什么事快明说。还磨蹭什么?”常伯才结结巴巴的对黄帝说了大鸿他们在绵山遇到刑天的埋伏,大鸿遇害,素女受刺激过度,昏死了过去的情况。黄帝听后,立刻问他们现在什么地方。常伯说素女已经被抬了回来,黄帝立刻来看望素女。此时俞跗刚为素女把完脉,一见黄帝来到,立刻站起身来。黄帝问道:“素女伤情怎样?”

俞跗说:“从脉象上看,公主应无大碍,也没有外伤,应该只是悲伤过度引起的昏蹶。”

“那大鸿呢?”

常伯说:“大鸿已经被安置在了堂屋了。灵堂就设在那里。”

黄帝他们又来到了大鸿的遗体旁。看见大鸿的尸体,黄帝不禁泪如雨下。大鸿不仅是素女的丈夫,更是黄帝族的一员猛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竟然没有死在蚩尤手中,却被刑天设计惨死。黄帝悲痛之下,一面派人侦察刑天他们的去向,一面传令刑邑各部立刻做好准备,明天出发,一定要将刑天碎尸万段。大鸿在平时就对部下非常爱护,也深得各族的喜欢,刑邑中的各族听说大鸿遇害,无不伤心欲绝,一个个都要为大鸿复仇。有些人还制作了白幡,上书“活捉刑天,为大鸿报仇。”

晚上,斥候回来报告说刑天他们已经越过了太行山,进入了北狄境内。黄帝立刻命令应龙为主将,太山稽单盈才二人为副将,率领五万人为前锋,昼夜兼程,前去追歼刑天。由于太山稽单盈才二人熟悉北狄的地形,他们实际就是向导,第二天二更就出发了,应龙边走边对二人说,这次追击刑天,若能歼灭最好,若是不能歼灭,一定要将他们缠住,等待黄帝的主力来。这样就形成了蚩尤在前面逃跑,刑天在后紧追不舍,应龙他们又紧追刑天的局面。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应龙他们也进入了太行山西侧的冀州之野。应龙出发后,黄帝与力牧率领十几万主力也出发了。这天傍晚,大军安营后,常先进来禀报说风后回来了。黄帝立刻传命快请风后进帐。风后快步走进了大帐之中,黄帝一见风后,急切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风相,你可回来了。大鸿被刑天杀害了。” 说完,放声大哭。

风后扶黄帝坐了下来,表情凝重地说:“黄帝,我已经听说了。我为您失去这样一员猛将,失去了这样的女婿而深感悲痛。这是我华夏族的重大损失。”

“这可恶的刑天,我抓住他后,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风后缓慢地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黄帝,大鸿的死,我们大家都感到伤心,但我以为此时追杀刑天不妥。”

黄帝脸色一变,他低下了头,沉思了一小会,抬头对风后说:“说说你的理由。”

风后也抬起了头,眼睛望着黄帝,见黄帝面色沉着,眼中充满着期待。他也就朗声说道:“黄帝,我们的真正对手是蚩尤,蚩尤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现在我们正处在歼灭蚩尤的关键时刻,十年涿鹿大战,普天之下,各族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终于将强大的九黎人拖得疲惫不堪,只要我们再努力一下,就可将蚩尤彻底打败。但是黄帝却要将矛头对准刑天,让蚩尤得以逃脱。若让蚩尤得以东山再起,天下岂不又要再受兵灾战火,那我们在涿鹿的十年努力岂不毁于一旦,天下各族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黄帝听后,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但他还是忍住了,对风后说:“风相,大鸿不仅是我黄帝的女婿,更是我华夏族的猛将,刑天用卑劣的手段,将他杀害了,我华夏岂能无动于衷,而任由刑天行凶,那我黄帝有何面目面对华夏各族勇士!”

风后站了起来,对黄帝说:“黄帝,刑天与我华夏族有杀父之仇,大鸿又是刑天的杀父仇人。刑天为报杀父之仇,而置天下大义于不顾,已经是大错特错了。若是黄帝再去追杀刑天,那黄帝岂不也是不顾天下大义之人?”他看了一眼黄帝,见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也轻声说道:“黄帝,其实,刑天杀了大鸿以后,他也有所悔悟,立刻就率兵追杀蚩尤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去追杀蚩尤去了?而不是逃避我华夏族的追杀?”

“黄帝,其实大鸿之死是自愿的,而不全是刑天杀死的。”

“胡说!”黄帝怒吼道。

“确实如此。”风后坚定的说。“我在来的路上,与句龙一起见过刑天,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大鸿的勇猛,岂是刑天在几个回合之中就能杀害的。大鸿是为了不让我华夏族自相残杀,也是为了能让刑天能够尽快去追杀蚩尤,才故意输给了刑天的。” 他给黄帝大致说了一下大鸿被杀的经过,最后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也不光是刑天说的,我到了这里后,还找了几名当时在场的兵士,了解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黄帝听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风后等了一下,继续说:“黄帝,大鸿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勇将。能以自己的生死换来天下大义,让敌人感动,我真为黄帝有这样的勇士而高兴,也为您失去这样的人才而伤心。但是,黄帝,若再出兵追杀刑天,那大鸿岂不真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黄帝还是在那里哭泣。风后接着说:“其实,刑天杀了大鸿以后,自己也被大鸿公而忘私的义举而感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立刻就率兵追杀蚩尤;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带着大鸿的头颅去祭奠先父。”

“你是在为刑天辩护。”

“黄帝,这一切都是实情。刑天现在就在不顾一切追杀蚩尤,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为鲁莽的行为赎罪。”

原来,风后与风清率东夷大军赶到黎城后,与祝融合兵一处,沿着太行山东麓向北杀去,准备与黄帝他们南北夹击蚩尤,以期形成包围之势。但当他们向北行进了一天后,斥候回来报告说蚩尤与夸父已经率人由绵山越过了太行山,进入了冀州,估计已经进入了汾河河谷,现在黄帝也派大鸿率兵前往绵山,追赶蚩尤去了。风后与祝融分析了蚩尤的动向,祝融认为,蚩尤与夸父一定是听到了黎阳黎城失陷的消息,担心再守在刑邑会腹背受敌,于是由绵山越过太行山,跳出了黄帝与风后他们的合围。据斥候报告说蚩尤他们已经走了三四天了,风后认为尾随其后追击,已经很难将他们全歼了。二人一致认为,现在他们失去了根据地,只有夸父的桃林塞才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但要由冀州回到桃林塞,只有由汾河河谷前往风陵渡,经由风陵渡过黄河这一条路。于是风后立刻命令后队作前队,重返黎城,在黎城兵分两路,一路直插汾河河谷,希望能在那里拦截住蚩尤;另一路直插风陵渡,希望在第一路未取得成功时,在那里能阻截住敌人,等待另一路和黄帝的主力,从而实施对蚩尤的全歼。回到黎城后,风后和句龙风伯率领东夷人马为第一队,由向导领着直插汾河河谷,祝融与昆吾率领中原人马直插风陵渡。

等到风后他们到达汾河河谷时,蚩尤他们已经过去了,他们与追赶而来的刑天会合了。刑天见到了句龙,满面愧疚地向句龙说了他在绵山伏击了大鸿的经过。句龙听后,马上就说:“刑天啊刑天,你说,你都干了些啥事嘛。你只知道报杀父之仇,但是就不知道还有比杀父之仇更为急迫的事吗?现在全天下最紧要的事就是围歼蚩尤,只有把蚩尤除掉,天下才能得安宁,各族才能过上太平的日子。现在,你在绵山设埋伏杀了大鸿,报了你个人的杀父之仇,若是黄帝再派人来追杀你刑族,那岂不是同室操戈,岂不误了天下大事。那才是蚩尤最高兴看到的。”

刑天低着头,口中嚅嚅地说:“当时我也是报仇心切,失去了理智。但当我杀了大鸿时,看到大鸿那期待的眼神,我已经知道我错了。但错已铸成,我只有全力追杀蚩尤来弥补了。”

风后见状,对刑天说:“你们先全力去追赶蚩尤,黄帝那边我去说。你们放心吧,黄帝深明大义,一定会以国事为重的。”

句龙说:“风相,我相信你,也相信黄帝心胸宽大,定会暂时不与刑族计较的。”他转脸对刑天说:“大鸿在涿鹿有着良好的人缘,即使黄帝能放过你,涿鹿的其他人也不会饶了你,今后,你最好在遇见涿鹿人马时,尽早躲开,以免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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