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欧圣晖的一句“我喜欢你”，在关羽希的心湖中荡起了一个深且大的涟漪。对她来说，所有的恐慌，从那一天开始，都变得不再可怕了。
记得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欧圣晖捧着她绯红的脸颊，温柔地注视她，那对幽黑明亮的眸子紧锁她的瞳孔，仿佛能够望入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的心底一阵慌乱而紧张地悸动。
“小希，你……喜欢我吗？”
她想点头，身体却僵硬得动不了；她想回答，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望着他深情脉脉的眼眸，她只能抑制心口的疼痛，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啊……怎么会不喜欢呢？而是，不敢喜欢。
最后，他微微一笑，没有勉强她回答，轻轻将她揽入怀抱，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是呢，他吻了她，虽然只是额头，但那是她知道了他的心意后，第一个幸福而甜蜜的吻啊……总觉得额头上，现在还有那种温热绵柔的感觉，很想摸一摸。
关羽希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探上了自己的额角……
“小姐，您的额头沾到奶油了。”准备出门的管家笑着提醒她。
“哦，呵呵。”她傻笑，谁让她一时失神，“管家，你要出去？”
管家恭敬地回答：“我去杜家帮忙，明晚杜家举行宴会，需要先预备些食材。”
杜家的宴会？
管家的话突然让她想起了那天在门缝里看到欧圣晖拥住杜梦涵的情形。她黯然垂下头来，胸口闷闷的，像被塞住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欧圣晖一边说着喜欢她，另一边却拥抱着杜梦涵……
“小姐，我先走了。”
“嗯。”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望着摆在台面上的奶油和朱古力酱，叹了叹气。怎么会没有憧憬过欧圣晖那样的好男人呢，只是……她，能喜欢他吗？一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大话精，可以喜欢他吗？
啊，不想了，想得越多越远，心就越痛。迟早都会离开的，不是吗？那么，就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打起精神，继续在烤好的法式小面包上抹奶油，下午她要将这些奶油面包送到孤儿院和老人院，而那里的孩子和老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搬入欧氏东区工程居住。
奶油和朱古力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她满意地笑了笑，陶醉地眯起了眼睛，好香，好香啊……
呃？
不对，这……这淡淡的清香怎么像百合花的香气呢？
睁开眼的刹那，关羽希怔住了。哦，真的是百合，洁白如雪的百合花竟然就在她的鼻尖下面！她飞快地眨动眼睫，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俊逸的笑脸呈放大状落入了她的视线。
欧圣晖！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属猫的，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呢？
“送给你。”他的笑意加深，因她额头上那一片香甜的奶油。她就是这样，总会犯些小迷糊。
“你特意买来送我的？”她接过百合，忽闪着大眼睛追问，这几乎是所有女孩子的通病，希望自己是所爱之人的唯一。
他勾起唇角，笑得诡秘而戏谑，“我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小七从后花园剪了新花，就顺手拿了一支给你。”
“借花献佛？”她嘟起嘴，瞪着他。
“但心意不减分毫。”他答得干脆利落，就像事先想好的台词，“倒是你，似乎也该回应一下我的心意了吧。”
他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可能是女孩子的害羞天性，让她难以迅速做出决定。不过，他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性，愿意等她，等她亲口说出她的心意。
“那个……”关羽希放下百合花，突然一扫刚才的失望，笑着说道，“我做了法式奶油面包，你要不要尝一尝？”
“小希！”他气定神闲地盯着她，唇畔轻弯，“你呀，不要转移话题哦。”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她故意装糊涂，伸出手，用力推着他的后背，“出去，没事来厨房打扰人家，我很忙的！”
对不起，欧圣晖……明知道你在期待什么，却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也许，也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可现在……我还没有资格对你说喜欢。
她的逃避之举以惨败告终，非但没有将欧圣晖推出厨房，还令她在打开烤箱时，仓促之中烫伤了手。
“怎么样？”他心疼地托起她的手，低声道，“等我，我去拿药膏。”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以前，她四处奔波打工的时候，什么伤没有遇到过，如果总是大惊小怪，她哪能在磕磕碰碰中长大到今天呢。
“小希……”他捧起她的脸，眼眸幽深而闪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白净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抚过她清秀的眉眼，她小巧的鼻子，最后停留在她不点而朱的樱唇……无声地叹气，他慢慢靠近她，温热的唇吻上她额头那片奶油，然后，薄唇迅速覆上她殷红的唇瓣，将香甜的奶油送入她的口中……
“你……”她的脸颊绯红，齿间含香，是奶油的味道。
“小迷糊，不知道额头沾着奶油吗？”他温柔地看着她，眸底盈满笑意，他吻上了她的唇，却也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所以，他放开了她，没有加深那个吻。他怕自己会沉醉，会恋恋不舍，更怕会吓到她，让她不知所措。
“还要做什么？我来帮你。”望着她呆愣在一旁，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抬手叩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做这么多小面包，又要送去工地给那些工人吗？”
“不是……”她揉着吃痛的额头，恢复常态地瞪他，“疼，这次很疼！以后轻点儿，否则不让你敲我脑门儿了。工地那边，我想过几天去送凉茶，祛热消暑，今天的……嘿嘿，是给孤儿院的孩子和老人院的爷爷、奶奶。”
欧圣晖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抓入怀抱，紧紧拥住。
“你，你干什么？”
他埋首在她的发丝，靠近她的耳畔，低喃道：“我们小希的心地怎么这么好，愿意为所有人着想，只有我除外呢……”
什么嘛，原来是趁机向她抱怨。
关羽希轻拍他的后背，笑问道：“说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欧大少！”
“嗯，我想……”拥住她的那双手加重了力道，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我想……想吃……吃甜甜圈！你愿意为我做吗？”
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她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愿意！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做给你吃。”
“哦？真的愿意？”
“真的！我愿意，我愿意……”
在她大喊“愿意”的时候，她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低沉的笑声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啊！又被他耍了！不行，怎么都要扳回一局！
悄悄抬起手，关羽希飞快地解开他的发绳，让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一抹恶作剧般的笑浮上了她的眼角。
“小希，”他仍趴在她的肩头，在她的发丝中轻笑，“你这样的举动，我会想歪哦。”
她微怔，一秒钟的沉思过后，赶忙用手捞起他的长发，试图重新为他绑好，不想他突然抬起头，她的唇就这样贴上了他的……
这一次，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她……
听到心爱的女子说，愿意每天为他做喜欢吃的甜点，他还怎么可能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如果，语言无法让她明白他的心意，那么，他就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多么想得到她的心，多么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筌 ？筌 ？筌
杜家最早只是一间很小的旅行社，二十年发展下来，如今已经变成了规模庞大的旅游公司，名声享誉海内外。当然，旅游公司与酒店行业的合作，那是必不可少的，而杜家在台湾和澳洲的合作伙伴正是酒店业的翘楚冷家。
夜晚群星闪耀，宴会上衣香鬓影。
今晚，是杜家旅游公司创立二十周年的纪念酒会，宾客们互相寒暄，彼此问候，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杜梦涵身穿一袭莹黄色的晚礼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抬头望向挂钟，或者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显得有些焦虑。
“梦涵！”罗一冰推门走进来，拉起她的手，玩味地笑道，“别着急，少安毋躁。”
“谁着急了？”她努了努嘴，不认账地说，“我这是激动好不好？爸爸专程邀请冷伯伯出席宴会，却没能如愿，倘若雪凌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你说爸爸能不开心吗？嗯，我就是要给爸爸一个惊喜！”
“是，是……”罗一冰无奈地点头，苦笑道，“你的鬼主意最多了，连请柬都不给冷小姐送过去，人家凭什么一定要来啊？”
听到这话，杜梦涵不怒反笑，两只大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笑得甚是诡异。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意思？”罗一冰皱眉，很快明了地勾起唇角，“你，你是说……圣晖？”
杜梦涵用手肘撞了撞他，笑得更加得意，“看来，你不笨嘛。”
“不是吧？你现在才发现？这也太晚了，很失望。”罗一冰戏谑地揽住她的肩头，“我呀，是在你面前故意装傻，不然怎么哄你开心啊？”
“装傻？哄我？”杜梦涵杏目圆睁，慧黠地转动眼珠，“罗一冰，你是不是装傻才答应与我订婚的？说，你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觊觎我家的财产？”
“杜小姐，到了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动机不纯？”罗一冰慨叹，俨然有种委屈的味道在里面，“好吧，如果你这样想，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让你成为我的人！”
说着，他更加用力地揽紧她，将一脸呆怔的她带到门后，迫使她背靠在墙壁上，两人四目相对。
“梦涵，”抬手轻抚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能看清圣晖的心思，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你不会不知道，认识你之前，我是个多么讨厌束缚、多么喜欢自由的人，谁会心甘情愿被另一个人拴住而放弃了自己最向往的东西？如果这样的感情还不是喜欢，那么，我……”
“罗一冰，你这个傻瓜！”
杜梦涵的眼角浮上了泪花，她不顾形象地抬手抹了抹，却被他抓住手腕，捏着她的鼻尖浅笑道：“我的公主，化妆这么漂亮，不许哭啊……”
“你不是总会装傻哄我开心吗？为什么这次没有？”
罗一冰拥她入怀，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颈窝，“其他事情我可以一笑而过，但对你的感情，是不能含有一点儿猜疑和杂质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在意，从喜欢你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想要与你一生一世了……”
杜梦涵在他的怀抱中抬头，眼含泪珠地笑着，然后踮起脚跟，在他的侧脸狠狠地亲了一下，红红的唇印既鲜明又醒目。
罗一冰微怔，随即搂紧她，轻轻噬咬她的耳垂。
“梦涵，我很爱你……”
“那又怎样？”她故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们订婚这么久……”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光坚定地说，“嫁给我吧，好不好？我们结婚，好不好？”
杜梦涵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好。不过，你愿意再等一等吗？我想，用不了多久，表哥和雪凌也会有好消息了，到时我们两对人一起举行婚礼，不是更热闹吗？”
热闹？
罗一冰满脸的挫败，讪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无语了。他想娶她，是为了永远和她在一起，而她好像……好像是为了热闹才嫁给他似的。不过，这倒是很符合她的个性呢。
正在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涵，你在房里吗？”
杜梦涵倏地睁大双眸，哦，是圣晖表哥，终于把他等来了。这么说，雪凌也……她一边偷笑，一边打开了房门。
“雪凌，欢迎你！你和我表哥能一起来参……”
呃？人呢？
杜梦涵左顾右盼地看了很久，甚至探出头向外面望了望，结果，站在她面前的只有那个长发飘飘的表哥，根本没见到雪凌的影子。
“表哥！”她一把将欧圣晖拉进房间，用力关紧房门，低声问道，“你不会是和雪凌吵架了吧？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欧圣晖刚想开口，突然扬唇笑了起来，“一冰，你今晚是不是有滑稽表演啊？妆画得够浪漫的。”
经他提醒，罗一冰才想起自己的脸上印有唇膏印，随手从茶几上拿起纸巾，边擦脸边玩味地笑着同他打招呼。
“圣晖，我和梦涵之前还在说呢，我们要等你和冷小姐一起举行婚礼，你今晚却一个人前来赴宴，什么意思？放弃了？”
欧圣晖淡然地望着他们，眸子里笑意盈盈，“我发现，你们两个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小希她身体不舒服，我没有勉强她来，一会儿见过姑姑和姑丈，我也先回去了，把小希一个人放在家里，总是不安心。”
罗一冰立刻向他竖起大拇指，调侃道：“圣晖，祝贺你变得和我一样可怜。握握手，同道中人。”
“你少来！”杜梦涵用力拍掉他的手，挑眉问欧圣晖，“表哥，你说的‘小希’是谁？”
嗯？
欧圣晖和罗一冰互相望了望，像听到了什么超级笑话，勾唇笑了起来。
“梦涵，还以为你多么聪明呢，原来是后知后觉！”
杜梦涵见罗一冰笑得东倒西歪，愤愤地拉住他，对他怒目而视，“你知道？那就赶快说呀！”
“我来说，我来说……”欧圣晖深呼吸，强忍笑意，“丫头，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澳洲见过雪凌？‘小希’是她常用的名字，是朋友们对她的昵称，你居然不知道呢。难怪我说你请她参加宴会时，她想了好半天，还是印象模糊，亏你说得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
“就是很熟！”杜梦涵不甘示弱，反驳道，“我在澳洲待了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雪凌，这还不算熟悉吗？哼！过些天，我直接去欧家找她，看她怎么说？”
欧圣晖赶忙摆了摆手，笑容暖如春风，“丫头，我警告你哦，不要吓到小希。虽说你们两人的做事风格有得一拼，但小希终归是大家闺秀，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杜梦涵已经抓起沙发靠垫，奋力向他丢了过去。迅速闪身，他飞快地退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板，刚好将靠垫挡在门后，里面传来表妹委屈的尖叫：“欧圣晖，你给我记清楚，我也是大家闺秀！”
？筌 ？筌 ？筌
此刻，关羽希在欧家的状况可谓是百无聊赖。
独自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打开电视机，屏幕里不管出现多么搞笑的场景，她都像旁若无睹，若有所思。
如果她是真的冷大小姐，今晚她一定会答应欧圣晖的邀请，陪他出席杜家的宴会，可是……她是关羽希，一个爱说谎话的坏孩子，一个连亲生父母都没见过的孤儿。她对欧圣晖谎称自己生病时，宁愿病死在当场，也不想再欺骗他，但心中一个自私的声音却在对她说，揭穿真相后，她会永远失去欧圣晖。为了拥有这屈指可数的、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她又说谎了……
“欧圣晖怎么样了？”她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啊，他和杜小姐很般配呢。关羽希，不管多么难受，都要忍住，至少在离开之前，不要让欧圣晖伤心。”
不知不觉，一行清泪滑出她的眼角，悄然落在枕头上。
慢慢睁开眼睛，她大声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就这一次，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她已经决定，下个星期要离开这里了。
正在她胡乱地抹着眼泪时，手机响了，不是冷雪凌的手机，而是她自己那个，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孤儿院。
“喂！”
“小希？”电话里传出一个温暖而担忧的声音，“你还好吗？人在哪里？”
她拼命擦着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想让电话另一边的人听出倪端，“院长阿姨，我现在台北，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那些小家伙好吗？他们有没有想我？”
“嗯，大家都好，小宝、小岚他们整天喊着要见你呢。”稍稍停顿，电话中拂过一丝叹息，“小希，那帮坏家伙一直在找你，还来过孤儿院打探你的消息……如果你在台北生活安稳，就不要回来了。你这个孩子，这么多年，总是将孤儿院背在自己身上，也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
“阿姨，您在说什么呀！”她的喉咙又哽咽了，眼底噙满泪珠，“除非您不要我，否则我一定回去。您和孩子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无论多辛苦，只要想到你们，我就能爬起来继续努力，所以，不要说什么不让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你这个傻孩子……”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疼惜，“怎么会不让你回来呢？阿姨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些……”
“您放心吧，我很好。”她深深吸气，用微笑逼退了泪花，“告诉您个好消息，我这个月的收入比较多呢，明天我去银行把钱汇给您，您给大家多买些好东西！”
“小希，不用了，你还是……”
“阿姨！”她提高了声调，嗔怪道，“如果您再推辞，我可真的生气喽。”
“你呀……照顾好自己，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与院长阿姨的通话，在她的一个“好”字中结束，只是，一切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美好……哭过之后，还要像杂草般努力去生活，这就是她的个性。或者，当她的父母将她丢弃在孤儿院门口时，已注定了她会是这样的宿命。
趴坐在床上，抓起摆在床头的“喜羊羊”和“灰太狼”，她苦涩地笑了笑，玩起了自问自答的游戏。
喜羊羊：别灰心，欧圣晖是喜欢你的。
灰太狼：谁说的？那可不一定。
喜羊羊：欧圣晖已经向你告白了，你就接受他吧。
灰太狼：不能接受！他是把你当成了冷大小姐，才会说喜欢的。
喜羊羊：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能因人而异？
灰太狼：嘿嘿，这你就不懂了，男人的话是有水分的。
喜羊羊：那他也是个好男人，值得去爱。
灰太狼：爱什么爱？迟早要分开，不能爱，爱上会痛的。
对话说到这里，关羽希将自己的头狠狠埋入两个公仔中间，痛苦地叫道：“可是，已经爱上了，怎么办？我爱上欧圣晖了，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那么，做我的女朋友吧。”温润如风的声音缓缓飘进她的耳朵，“……小希，我爱你更多，你知道吗？”
关羽希猛地转过头，乌黑的明眸中映入的是倚在门边的欧圣晖，他的眼底漾出一抹温柔得能够将她融化的深情。
“欧圣晖……”她飞快地跳下床，奔到他的面前，脸颊泛出淡淡的红云，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黑亮的瞳眸，“……我相信，刚才的话，一定出自你的真心，但是，还是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说就说吧，喜欢就是喜欢，纵然她经常撒谎，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啊……
她抬头望着他，唇畔慢慢扬起一道弯弧，“……欧圣晖，我喜欢你，哪怕只做你一天的女朋友，我此生都不会感到遗憾了。”
欧圣晖深深地注视她，修长的手指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托起她瘦削的下颌，在眸色加深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关羽希怔住，好像意识突然被人抽走，只有“怦怦怦”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慢慢地，她闭起眼睛，全身心地接受着他炽烈而灼热的吻……
半晌，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转而将她拥在怀抱，俊美的容颜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是呢，幸福，属于他和她的幸福，会从这一天开始，永远延续下去……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因为想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不再避讳情人间的密语，“没有你在身边，觉得很孤单，想你想得更厉害，所以……回来了，陪着你。身体好些没有？”
她故意傻笑，“我没事，就算打不倒几只老虎，也能打死几只蚊子了。”
“你呀，总会说些古灵精怪的话。”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提前回来，梦涵怎么办？”其实，她不太习惯这样称呼杜家小姐，更喜欢她们两个斗嘴时的感觉。
欧圣晖不以为然地回道：“有一冰这个未婚夫陪着她，她早把我们抛到脑后了，而且，我向她解释过了，你不必担心。”
“你是说，罗一冰是她的……”人家都是未婚夫了，她硬生生地把“男朋友”三个字吞了回去，“那你和梦涵是什么关系？”
“呃？”他愕然，讪讪地笑了笑，“我就说嘛，小涵那个丫头一定在吹牛，你居然连她是我的表妹都不知道，她还敢说和你很熟悉呢。”
表妹？
原、原来……嘿嘿，关羽希暗自在心中窃喜，那种她是他的唯一的幸福感，让她产生了战胜一切的勇气。
某人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打扰了她的思绪。
“饿了？晚上没吃东西吗？”
欧圣晖轻叩她的脑门儿，“因为担心你，我只跟姑姑、姑丈打个招呼就回来了，那时宴会还没开始呢，能吃什么？”
她捂着嘴轻笑，“我去给你煮面条。”
“我帮你。”
“不要，怕你越帮越忙。”
结果，关羽希的话应验了。在她煮面条的时候，欧圣晖从背后紧紧搂住她，埋首在她的颈窝，害得她的心一刻都没有平静过，面条煮得一塌糊涂。
“很好吃。”
饿坏的某人吃得津津有味，事实上，他正是那个捣乱的罪魁祸首。
“煮得时间太久，面条没有劲道，一定不好吃。”关羽希断言，苦笑着说，“我重新帮你煮一些吧。”
“不用，味道很好。”他扬眉看她，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玩味的光芒，“不相信吗？过来，你自己尝一尝。”
她点头，凑了过去，夹起面条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吞咽，面条的另一端就被欧圣晖咬住了。然后，面条变得越来越短，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直到他的薄唇碰到了她的唇片……
他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意加深，“这样吃……味道更好。”
关羽希凝眸注视他，没有出现预想中或惊讶，或愠怒，或害羞，或娇嗔的神色，反而异常平静地问道：“……为什么喜欢我？因为，因为我是冷雪凌吗？”
欧圣晖放下手中的筷子，回望着她，声音同样是淡淡的，一本正经的：“你觉得，我喜欢的是你的出身、地位，还是你家的财产呢？我不想说‘视金钱如粪土’那样的大话，但是，我的感情不会带有任何铜臭味。”
“对不起……”她几不可闻地叹气，这样多愁善感的举动不应该属于她，可她却一反常态地执着起来，“……如果，我不是冷雪凌，不是冷大小姐，你还会喜欢我吗？”
“小希，你是这样不相信我吗？”他转过身，靠近她，轻柔地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名字和身份！冷雪凌也好，其他称谓也好，只要是你，我就会喜欢，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也是……”她主动靠入他的怀抱，亲吻着他的下巴，“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望着她如水的清眸，抚摸她白净的脸颊，他低呼一声，想再次堵上她红润的唇……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先听电话。”她笑着提醒他。
尽管心中有些抱怨，他还是拿起了手机，见到来电号码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冷伯伯的电话。”他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不如……你来听吧。”
什么？
关羽希拼命摆手，向后闪躲着，“……如果问起我，就说我在冲凉。告诉他，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都不要多想了，让他保重身体。”
“你呀，到底是害羞，还是在赌气？”欧圣晖笑着摇头，“我最讨厌说谎了，现在居然要帮你欺骗你的父亲，很过分哦……那，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交往的事告诉你父亲呢？”
“不行！”
看着欧圣晖向电话另一端的“父亲”转述她编造的谎言，关羽希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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