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步入二楼,映入眼帘的是层层青色的纱幔,风吹来青色的尽头有一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月白色的衣衫分外飘逸,那是多么熟悉的背影。
“十九?是你吗?”
“是我,美人,你还是来了?”
是十九的声音,温柔调皮,可此时却那样空灵,仿若从天外传来,不,也许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因为我看见青色的纱幔正在一点点的变黑,他也慢慢转过身来,容貌与十九无二,只是表情里却透着一种刺骨的冰寒,像一块儿万年的极冰,阴森凛冽。
“你不是十九?你是谁?”
“哈哈哈,我是机缘城主,你信吗?”
“我不信,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也是,我可没有那厮那么肥头大耳,又白又胖。靑心,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诗久哥哥啊!”
什么又叫我青心,我堵上耳朵,我不要听,什么十世情缘,那和我没关系,我努力让自己镇定,向后退步。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到地狱里去,不再轮回,获得永生。跟我走吧!跟我走吧!到地狱里去,不再轮回,获得永生。……”
可是他却开始念起了咒语,摄人心魄,面目也变得狰狞了起来,我无法迈开步子,只能蹲在地上,捂住头,紧闭双眼,努力的摆脱这可怕的如梦魇般的魔咒控制。我感觉我的灵魂就要脱离身体,但我依旧用耐力强撑,我想取出那把被伪装成古旧铜钗的时光机返回手柄,虽然它已经坏了,但那是我的一线希望,可是手却已动弹不得。我感觉我就要支撑不住了,忽然想起《梦归赋》,于是在心中默奏起《归去来兮》,一遍、两遍、三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月白色的身影开始溃烂,面目变成了骷髅,衣衫变作乌黑,随即轰然倒地,我的周遭开始迅速变得破旧不堪,凌乱的蛛网、厚积的灰尘。我清醒了过来,刚刚我见到的那人竟不是人,是有人操纵的尸蛊。会是谁?又是谁救了我?那道白光绝对不是琴歌发出的,无暇细想,我迅速的跑下楼梯,却听到外面喧哗四起。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什么,外面竟然着火了,我加快了脚步,孔越哥还在等我,既然这里是被人施了法的处所,他一定是进不来的,估计已经急坏了。
我冲到楼下,发现这里的陈设也变得破旧不堪,而门外已经火光冲天,乱做一团,却不见了孔越哥的身影。他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因为有一队官差打扮的人朝我走来,为首的两个人在叨念着
“这个也带回去,据线报称这女的是那男的同伙,说不定就是纵火犯。”
“我没有放火,没有,你们把孔越哥带到哪里去了?”
我心下狐疑,怎么孔越哥武功那么高,还敌不过几个官差吗?真是越发诡异,我想施展拳脚却发现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禁锢住,挣了两下却越发紧了。
“小姑娘,没用的,这是我们机缘城主的隐形捆仙锁,连神仙都能困得,何况是人了?至于是不是你们放的火,需要由我们城主大人审定。”
一个中年衙役走到我的身旁如是说,我便放弃了挣扎,想见到孔越哥之后我们再一起想解决的办法。
明亮的殿堂里,端坐着一个颇有喜感的中年男子,果然是肥头大耳又白又胖,见到他我就不自觉的想笑。那些衙役把我送到这里后,就全都退下了,而孔越哥此刻就站在我的身旁。
“心儿,你没事就太好了。”
“孔越哥,让你担心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这捆仙锁力量太强,我似乎无法挣脱.”
“大人,您就是机缘城主吧?我们真不是纵火犯。”
只见那颇具喜感的中年男子摇摇头,笑道:
“抱歉,以这种方式请你们来这里,其实说你们是纵火犯只是掩人耳目。你们现在动动试试,其实在踏入这个殿堂那一刻,你们身上的无形枷锁已经去除。所谓无形的枷锁不过是你们自己的心,我的手下告诉你们有枷锁,你们的心就造出了一个枷锁。”
真是个令人头大的世界,我顿时无语,我们竟然不是被别人锁住的,而是被自己的心,其实本来什么都没有。
“我是机缘城主喜乐,欢迎你们来到灵石幻境,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只是我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这关系到我们幻境的安危。请二位上前来。”
只见这城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明晃晃耀眼的铜盆,里面盛着清亮的水。
“二位,哪位先来?”
孔越哥上前一步,将双手全都泡在那水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一柄流光宝剑的幻影悬浮于铜盆之上,那剑正是地银剑,待孔越哥的双手从水中抽离幻影便消失不见了。我依样上前,将双手浸于水中,同样方式出现了地和琴的幻影。
只见坐在堂中的喜乐慌忙起身向我们这边,待到我们面前弓步屈膝,道:“参见宫主大人、护法大人。”
看他那滑稽样子我就想笑,可是强忍住了。学着电视剧里官老爷的样子扶他起身。
“免礼、免礼。”
站在一旁的孔越哥偷偷向我作了个鬼脸,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我们一起度过的学生时代,可惜现实是我们还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
我们分宾、主各自落座后,喜乐又重新开始了话题。
“我们女娲族现任的大祭司玉若曾同我说过新任风昔宫主和灵石护法将从机缘城降临,让我迎接,终于是把你们盼来了。”他神情里满是欣喜,但之后面色却又沉了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城主为何叹气?”
“这……”
“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定不遗余力。”孔越哥似看出城主还有什么未交代之事,便接言道。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便说今日的火灾,确实是人为造成的,却又未留下任何能够让我们追查的线索证据,因为放火的并非真人,而是有人操纵的尸蛊。”
“尸蛊?你的手下带我来这里之前我见到过一只,可他竟能将我的故友模仿的很像,不说全像,也得有个八、九分像,那控制他们的会是什么人?”我疑惑道。
喜乐无奈的摇摇头,道
“我们也不知,似乎有很强大的神秘力量在控制他们。其实在上一次天劫过后,这幻境里就发生了不少的怪事。不知二位留意到没有,幻境的天空中并无半颗星子。”
“我们发现了,但没有多问,以为幻境里和外面也许不同。那这么说这里的天空中以前是有星星的喽?”
喜乐点点头。
“确实,我和大祭司都觉得这与那股神秘力量有关,也许还和下一次天劫有关,所以我们终于把你们二位盼来了。”
“可我们来了又能够做什么呢?”
我有些疑惑不解。
“想必宫主也曾听过‘风昔宫主不至劫不来’之说吧?”
“我确是听过此事。”
“如果这神秘力量和自然天劫有关,那么只有您的到来才能将它彻底引出来消灭并化解掉。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到江南余州城里找我们的族长兰溪和大祭司玉若,在他们的引导下去寻下一次天劫的预兆书简,以制定应对的策略,因为只有宫主能看到那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启程。”我果断的回答。
“好,我明日会派我的得力助手护送二位,为避免人多引人注目,我只派我的心腹平月一人,她武功高强又很低调,可以以一挡百。平月,出来拜见宫主和护法。”
“大人,属下在。”
说着从厅堂的角落里走出一灰衣女子,在她给我和孔越哥作揖的时候,我打量了她的容貌,很是平常的女子,没有什么特别,如果放在茫茫人海里绝对找不到,见一次也不会记住她的样子,很是符合做暗卫之类的标准,只是她的眼睛里,有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低调?
在接受了喜乐的盛情款待后,我们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晴空万里,我们三人踏上了去往江南余州城的路途。
傍晚时分我们脚下已是茫茫雪原,在夕阳的映照下景致分外妖娆,只是此处人烟稀少。孔越哥将我同那名叫平月的女子安顿在一处避风的地方等他,独自往前去寻找看看有无投诉落脚的地方。
天色暗沉,我正同平月聊着无关痛痒的奇闻趣事,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忽然一道剑光闪过,直奔我的面门,而持剑的正是与我相谈甚欢的平月,幸好我反应极快躲过了她那致命的一剑。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你近日无怨,他日无愁。”
我边吃力的闪躲她步步紧逼的剑招,一边质问她。
“是我主人派我来结果你性命的。”
“机缘城主?”
“他还不配当我的主人。”
正当她的剑即将刺破我的喉咙之际,她却被暗处飞来的箭射中要害,应声倒地,她对着暗处极其伤心的说: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属下?属下做的都是为你好。”
周遭却无回答的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但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们,伺机而动,我的心慢慢收紧,不禁开始担忧起孔越哥的安危。我想也许从我踏入幻境的第一步,这劫就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