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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故人来

不觉已日上中天,五柄剑选出了四个主人,若茗竟然是天金剑的命定之主,另外三人则皆是男子,而与我相对应的地银剑却始终无主,但这也实属无奈,它命定的主人不在这应试人之中。

翠玉并水蓝、烈燕携着我们九人前往玉胡皇宫拜谒玉胡国主七公子,我走在翠玉身旁,看了看她,复又看了看水蓝和列燕,翠玉看出了我的犹疑神色。

道:“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位前任宫主?另外的前任都哪里去了?”

我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

“现在没有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前任金宫之主乃是引你们前来驿馆的琴七公子,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你的前任的土宫之主却是与人私奔了,真是一段孽缘,同时她带走了风之土石。而另外的四块五行石,也因为七公子要救醒他心爱的人,命琴七公子不到时机便动用了风之金石,使余下三块一并四散后无迹可寻,五位护法因此也无法再掌控这五柄五行剑而回归平凡人生,只因我们三人本就是下界的仙人,所以还能够撑到选你们出来为止再回归仙位。选你们出来的首要任务便是寻找到各自五行石,去里面帮助女娲族人度过自然天劫,其实留给我们的时间似乎并不多了,女娲对天下苍生有恩,我们不能够再让她的族人出事,明白吗?”

大家有的点点头,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很疑惑不解,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我想不到一个已经彻底忘记从前的人,会有了这样一个新的使命,那就当这又是一个崭新的人生吧!谁说人不能够重新活过,就算忘记了从前又怎样呢?生命还是要继续,它一刻也不会停歇,也不会为谁停歇。

到达玉胡皇宫,已是日薄西山,零散的几处殿宇笼罩在霞光下,显得更加壮丽,七公子的品位不错,不似百家王朝那个皇帝那般奢华,所居之处却另透着种华丽的威严,让人肃然起敬。

宫人通报过之后说七公子正忙于政事,稍后在流云殿接见他们,他们现在可在皇宫内四处游览赏景。

我忽然想起很久没有见到琴歌了,推说自己累了,便坐在原地,打发若茗同辣姐们一起去游览,见他们走远便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密林,在心中默奏《归去来兮》,红衣娃娃刚一出现,便又要跳回书里去,却似被什么法术封住书,她回不去了。我不解,回头望去,却见翠玉正在我身后,轻声笑着,道:

“琴歌仙子,别来无恙啊?想不到过了这百十来年,你还尚未成年。你不在你家那个倒霉仙君身旁写乐谱子,跑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翠玉一抚额,摇摇头,指着我道:

“对,我怎么忘了,她也在这里,可偏生不巧,她现在成了我们的风昔土宫主。这可怎么办呢?琴歌仙子,要不等我了了凡间的事,我们一起回天界吧!你老在那书里呆着不闷吗?”

琴歌气鼓鼓的望着翠玉,小脸像个红彤彤的皮球,只要一扎就能捅破。

“我闷不闷,不要你管,我家仙君来派我保护主人,我就要呆在这里,你是带不走我的。”

“可是你连我的翠衣法界都破不了,你还怎么保护了她?再说你们仙君和她的十世情劫早就过了,不要再纠缠了,再这样下去,于她、于你、于你家仙君都不好,妹妹,你还是理解姐姐这番苦心吧?”

“妹妹,你终于想起我是你亲妹妹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人间大义便把自己的亲妹妹拱手送人。”

“我是有苦衷的,不过先不跟你解释。你现在真的要回去天界,因为你家仙君出事了,再耽搁,恐生变故,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我且信你这一回。”一袭红影便瞬息飘渺向天而去。

只留下一句话,让我在风中凌乱。

“若烟,我暂且顾不上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刚要说什么,她早已不见踪影,我知道此生她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十九送我的那本琴谱里。

林间只余我和翠玉对立。

“翠玉仙子,你是不想她为我而牺牲吧?因为她是你妹妹。”

“一半是,一半也不是。是世久仙君那里确实出了点儿差头儿,但应无性命之忧,你不必担心。”

“我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去忧心仙人的祸福喜乐呢?人生袅袅不过白驹过隙,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都只不过一瞬,有时候我们的人生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细想,一切便都已经过去了,过去就过去吧!路还要向前走,不是吗?”

“说得好!我那妹妹要有你这般通透,也就不劳我费这许多年的苦心了。那你就不好奇你与世久仙君的十世情劫吗?”

“那十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根本就是不同的十个人的十个人生啊!知道不知道都一样,那是别人的故事。”

她未再同我说什么,我摇着头与翠玉并肩向流云殿方向行去。

掌灯时分,我们终于见到了国主七公子,他戴着一张银光面具,身量却与琴七相仿,让我有种其实或者他就是琴七的错觉,但又觉得不可能。

他在这素净雅致的宫殿里摆下最高级的宫宴招待我们,觥筹交错间,我忽然又想起了悠然阁,想起了如梦公主,不觉斗着胆子向七公子敬了一杯酒,道:

“圣上风姿绰约,人中龙凤,能得见国主一面实属小女子之荣幸,特敬圣上一杯。”

七公子饶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说吧!你有什么想求本国主的,只要本国主能办到一定帮你。”

我颤声说道:“只想求得一支戈壁灵芝,救我恩人性命。”

“哦?”他略略迟疑了一下,之后又恢复如平常如水的语调,道:

“宴饮散后,你随我去后园走走。”

我点头,翠玉忽然想起什么,

忙说:“小七,她便是我说过那个做红薯做的很好吃的柳若烟。”

他也不恼翠玉对他的称呼,只道了声“好,改天让她做来尝尝。”便继续和我们频频举杯,席间无非是七公子嘱托我们一定要寻回五行石,保护好女娲族人一类,直到月影沉沉,这宴才算散了。

我与七公子并肩走在月影里,他的银光面具在月色的清辉里更显冰冷,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怎么?怕我了?”

“若烟,不敢。”

“你的救命恩人是百家王朝的第一公主欣如梦?”

“正是。”

“我之前有派人去请她来这里的,可惜她能成行,是你捣得鬼吧?”

“不能算捣鬼,只是阴差阳错而已。”

“如果她来了,也许就不会中毒了。依你看这毒会是什么人下的?”

“若烟愚钝,实在不知,但是却觉得郑皇后郑玉凤很可疑。”

“此话怎讲。”

“这要从若烟在百家皇宫之中无疑撞见的秘闻说起。”

我便将那夜在废弃园中所见所闻一一说于了七公子听,他的眼底似乎泛起了层层涟漪,让人琢磨不透。转瞬即又恢复如常,平和的对我说:

“很好,你的消息很重要,我这就遣人将戈壁灵芝风雨不误的送到百家王朝去。但是,我会在信中告知如梦公主是她的宫女柳若茗留在我玉胡皇宫才换得的戈壁灵芝,而你柳若烟在她那里依旧是个失踪的人。至于你的真正去处,在找到灵石土护法之前,你要留在这里为我做菜,怎么样?”

“一言为定。”我深深的点头道。

之后的日子,我一一送别了若茗、辣姐团其他四个成员,以及翠玉几位仙人,他们都有各自的使命,寻找五行石,以及回天界领新任务,不知何年再见,也不知这是生离还是死别,但青山不老,苍天不改,也许有一日终会重逢。

那天若茗哭的跟泪人似的,我嘱托好友玉蕾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也要若茗好好保护玉蕾,她们二人亦要我好好保重。

她们要依据琴剑合一的指示去往天琴山寻找风之金石的下落,我便将小妖托付于我的信交给她二人带给小妖的父母,她们说一定带到。

当她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的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但是这个人生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色,每个人自己的路要走,不会有谁一直陪你到永久,能够陪伴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一人而已,我如是想,转回身去不再看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那人面无表情,应该是表情被隐藏,因为他戴着银光面具,拆不穿,看不透,让人敬畏,又让人心疼,他究竟是谁?

绝对不只是玉胡的七公子这么简单。琴七吗?可琴七应该也不是他的本来面貌,若茗说那是易过容的,不经意间瞥见他纤细的手指,那是一双不应该长在男人身上的手。我有些茫然了,不知所措的在风中凌乱。

他走过来,淡淡说了句。

“你哭了?”

“风沙大,迷到眼睛了。”

“你有时真的很像我,若烟,真是个好名字。”

“倔强到自欺欺人吗?”

他点点头。

“这里四季如夏,根本就不会有风沙。”

还是被他戳破了,明明很脆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故作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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