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庭身心俱损,当天包了辆车回到城里后,茶饭不思,旧疾又犯,李天诚一天中来过两次,也未见起色,临走对李管家说:“我看,还是去医院好好疗养一段时间,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然而,江若庭执意不肯
过了两三日,林曼随沈涛在沈家安顿下来,与静如通电话时,静如支支吾吾,林曼预感女儿有事隐瞒自己,非要马上见到女儿。沈涛忧思难安,二十几年来,他做好了随时失去林曼与静如的准备,他清楚地知道,她在梦中思念喃喃呓语,一刻也未曾忘记过江若庭,他则在枕边日复一日辗转反侧,多少次望月兴叹:也许他该替她向江若庭问问清楚,也许那只是一场误会,然而,他已经不能舍去这份守候,哪怕守候再苦,相伴也甜。而这一天,终于来了,是时候把妻子和女儿还给江若庭了。
沈涛满腹愁思,对自己无可奈何,他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限制女儿的自由,更不能阻止江若庭与女儿相认,只好刻意瞒去江如风与静如谈恋爱的事实,告之她静如现在江若庭家中,林曼一听,怒从心起,不顾沈涛劝阻,只身前往江宅,沈涛受不住父亲沈岸的追问,不得不坦白他们来寻回女儿的目的,沈岸立刻叫人驱车载上沈涛也火速赶往江家
林曼上了的士,一路向静如逼问江家住址,不到一小时,林曼站在江宅大院门口,家丁替她开了门,她言词冷冽,不等通报,直闯而入,静如抓着手机正与如风商量对策,不料林曼人已到了客厅。
殷妈见状,忙屏退其他人,叫了声:“曼儿,孩子,可苦了你。”
林曼心急如焚,到了这,早已精疲力竭,再遇见故人,不禁泪如雨下,低低应了声:“殷妈。”
静如又惊又喜,忙过来扶林曼,哪知林曼脸色一变,拽过她的手,厉声道:“你在这干么,快跟我回去!”
江如风被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误以为是静如的母亲不同意他与静如在一起,才找上门来要带走女儿,“阿姨,我真心爱静如,我会对她好的,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林曼住了手,看向江如风,冷冷地问:“你是谁?”
未及殷妈阻止,江如风坦诚相告:“我叫江如风,是江若庭的儿子,也是静如的男朋友。”
而此时江若庭也在李管家的搀扶下闻声下楼。
林曼脸色死灰,目露杀机,恨不能将人撕碎,“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江如风脸上,顷刻间脸上留下红红的指印
“妈妈!”静如扑上江如风,挡在他身前
林曼勉励支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咬牙切齿地说:“江若庭,你给我听好了,哪怕我死,我的女儿也不可能嫁给你的儿子!”
江若庭眼神空洞,嘴唇蠕动,却始终未发一言,如风跪在林曼面前,做最后恳求:“阿姨,请您相信我,请您不要拆散我们!”
殷妈从错愕中回过神时,赶来的沈涛已挽住林曼,一手拉着静如,命令道:“如果,你不想你妈有事的话,现在就跟我走。”
“可是,爸。”静如语气充满哀求,沈涛不为所动,“可是,有什么好可是的!除非你和我们恩断义绝,否则,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踏入江家半步!”
静如被沈涛拖走,如风依旧呆呆跪在地上,江若庭眼前一黑,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喷泄而出。
(二)
林曼走出江家,几近晕厥,静如不敢挣扎,跟着父亲回到爷爷奶奶住处,林曼咬紧牙关,关上房门,叫女儿跪在屋内,大声喝问:“说,你跟那个江如风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做过什么!”
静如痛哭流涕,“妈妈,妈妈,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发誓,我要你拿我的命发誓,如果你敢撒谎,我就不得好死!”林曼冷冷的话语里夹杂着愤怒
静如依旧哭着说:“妈妈,您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能拿您的性命发誓。”
张碧蓉在房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隔着门劝解,“林曼,孩子还小,你别吓坏了她,她说没有,就肯定没有,你消消气,先出来,把事情想想清楚。”
林曼谓然长叹,放软语气,“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明天,你就跟我们回去,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林曼将静如的房门下了锁,跪在张碧蓉与沈岸面前不肯起来,“爸,妈,这事都是因我的过错,让二老担惊受拍,骨肉分离,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求二老原谅,为了女儿,我决定把静如带回去。”
沈岸背剪手踱了几步,平静地说:“事情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嘛,他江家不能只手遮天,想抢走我的孙女,没那么容易,我跟你妈妈年纪大了,想儿子都想疯了,既然来了,先安心住下,我们再想办法。”
沈涛满心悔意,“是我思虑不周,才害苦了大家。”
张碧蓉扶起林曼,淌着泪说:“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团聚,涛儿也不必躲在那乡下,哪能真躲一辈子。”
沈岸与张碧蓉做主留下沈涛夫妇二人,暂且住了下来,而江若庭自那天林曼带走静如后,一病不起,被送进医院,如此变故,江世照得知林曼还活着的消息,无比震撼,心下辗转不安,竟然不敢去探视儿子病情,每日只叫江如风汇报江若庭的情况。
江若庭一病,消息不胫而走,冯家良与丁响都到医院来过,二人皆未料到林曼还活着,更没料到沈静如真是林曼的女儿,想当年若庭为了寻找林曼几历生死,中年后再得相见,真是造化弄人。
二人在医院楼梯间吸烟,叹息了一番,丁响忧心地说:“若庭伤心多年,按中医的观点,肝肠寸断,虽然正值壮年,可难保他今后没事。”
冯家良踢着地板上的烟头,闷声道:“这事你我知道就行,别乱说,尤其是当着如风的面,千万别吓着他,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他们承受。”
丁响带着疑虑问道:“静如是林曼与沈涛的女儿,如风是若庭与林曼的儿子,这两孩子真谈恋爱,岂不是,岂不是…..”
冯家良粗暴地打断他:“你会不会用脑子呀,林曼走的那年是83年,静如84年出生,如风83年出生,这孩子怎么会是林曼和若庭的?”
丁响恍然大悟,“若庭为了封人口舌,故意这样说的,那如风究竟是谁的孩子?”
冯家良说:“你管他是谁的孩子,若庭既然认他做了儿子,他就是若庭的儿子,管好你那张嘴!”
丁响白了他一眼,“这道理我能不懂吗?如风这孩子吧,得了若庭的真传,品性也随他,如果说他不是若庭亲生的,谁信?”
冯家良和丁响扯了半天,见江若庭躺在病床未醒,二人在病房逗留一会,便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各自的家。
冯媛已多久没和江如风联系,冯家良见女儿化着淡妆,像是要外出的样子,不满地说:“你江叔病了,你也不去看看。”
冯媛本约好丁成辉正要去医院,听父亲这么说,好似刚从医院回来,顺口问道:“爸爸,江叔这次是什么病,这么严重?连天诚哥都没办法,需要住院治疗。”
冯家良被问得烦躁,“这都是命!知道什么叫命吗!小孩子问东问西的,我跟老丁喝酒去,晚上不回家吃饭!”
冯媛困惑地想:江叔一病,父亲跟丁叔碰头的次数多了,神情古怪,唉声叹气,大家都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