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洵但笑不语。
“给我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儿抓了去!”显然宫洵的镇定从容超出车夫的意料,他怔愣片刻,世子爷本就有意要将这不识好歹的刁妇抓起来,谁知半途出来这么一号人物,别说只是个山野村夫,即便是医师鼻祖,他也断不能让人给世子看诊,方才一口咬定世子受伤是这刁妇所致,总不能让人看出来世子本就染疾吧?
“大人方才说要诛我夫人九族,刚好我二人均无双亲,您也不用费劲遣人淋着雨去抓捕了,我和夫人这就跟你们走如何?”
“好说!”车夫面目狰狞,阴狠一笑,挥手命令侍卫,“带走!”
“咳咳……”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阵清咳,方初久扬眉看了一眼宫洵,她刚才敢那般与车夫对峙是因为耳力好听到了车厢里的人用帕子捂住传出的细微咳嗽声,从而断定这些人是想借势讹她。
但自从宫洵来了以后,那人再未咳过,他竟然也能断出那人所受并非外伤,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医术何等了得。
她蓦然想起昨天来时同二妞说的若是一直跟在宫洵身边,日后必定能习得一手冠绝医术,再联想到上门看诊的人排成长龙队,屋中金银细软闪瞎双眼的盛况,竟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尤为突兀,宫洵笑意一僵,百姓脖子一伸,妄图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霎时反应过来的方初久正了正神色,双眼掠过车夫沉黑的脸,“世子爷身子金贵无比,叫小女子这么一摔,竟在片刻之间患上了风寒,想来定是伤口转移了,由外而内恶化,有此等功能,世子爷您平时可得多多注意身子,万一哪天不小心磕碰得更加严重,那岂不是得恶化得肝脏心肺都被蛆虫腐蚀?”
“姑娘好一张伶俐的嘴巴。”良久,里面的人止住清咳,气息虚浮的声音从里面缥缈而来。
方初久瞬间如被雷劈,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一直印刻在这个身子的灵魂深处,一触碰心脏就开始抽痛。抱着如针锥般疼痛的头蹲下身,她仿佛看到方幽澜被人震碎心脉而死,四周一片沉暗死寂,她蠕动唇瓣欲呼救,奈何气力不足,周围空间里全是这个声音,可是他说了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方初久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众人不明所以。
这时,陈岩穿过人群匆匆敢来见到宫洵执伞而立,伞下方初久抱头痛呼,他眉头一蹙,快步走过来,“少主,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宫洵侧身,掩去眸中黑雾,将伞递给陈岩,眼神睨向已经被侍卫扶起来的马车处,“把地址给他们,要抓人随时恭候,我先带她回去。”话落弯身想要抱起方初久,却不料她突然扬起头,目光如炬盯着马车,不顾宫洵阻挠就要冲过去,“你到底是谁?”
那话语夹杂着几分撕心裂肺的哭腔。里头的人锦帕捂唇的动作稍顿,抬手掀开帘幕,只可惜宫洵一直挡住方初久,他并未看清,眼眸一掠,又悄然放下帘幕。
方初久双眼赤红,一手抱头,一手使劲掐宫洵的臂膀,想冲破的阻挡上前询问。
“夫人——”宫洵突然大喝一声,神情是陈岩从未见过的冷肃,而后,他抿了抿唇,又将方初久散乱的湿发拨至肩后,柔声道:“你头风发作了,为夫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