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洵抬眸,“公主不是从京师奉旨前来赈灾的么?”
杯酒下肚,夏侯茗叹了一叹,“洪灾是解决了,可百姓死伤人数过多,灾后又引发了瘟疫,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才出了临水县,听闻你从京师返回经过翠屏才特意赶了来。”
“所以公主是想让我出手救他们?”
“是。”夏侯茗点头,“本宫相信宫少主不会袖手旁观。”
“公主似乎太看得起我了。”宫洵晃了晃酒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没有;公主有怜悯苍生之心,我也没有。这般于我全然无半分好处甚至无半分意义之事,我认为也没半分必要去做。”
“是么?”夏侯茗轻笑一声,宛如夕阳西下时天边飘过的红云,极美却也极远。她偏头,“督公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终于从咳嗽中消停下来的王意显收回锦帕,敛了敛面上沉色,“既是圣上全权交付,想必公主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下官已将两位嬷嬷安全送至方家,介于京中事多,也不便久留,若是公主有何需要,大可以将随我而来的护卫留下帮忙。”
“嗯……”似是认同,夏侯茗点点头,“瘟疫犹如洪水猛兽,短短数日便能殃及临近县城,更何况人数众多,先前本宫在时药材供应不上,情况反而愈演愈烈,为今之计只能屠县,将患了瘟疫的百姓聚集焚烧,永绝后患。”她说的云淡风轻,方初久却后背一凉,这个人果然是变态,治国当以仁德为先,百姓为重,她却直接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捷径。景泰老皇帝尚且不会如此,更何况她只是个皇室公主,只是个女人。
方初久觉得,大离的江山若是落到她手里,凭她为人的变态,处事的铁血,定然是个十足的暴君。
难怪,民间传言她是大离皇室最特殊的存在。
难怪,她受尽老皇帝宠爱却无人敢娶。
良久,宫洵站起身,“既然公主已经想到办法,便再没本少主什么事了,告辞!”
“宫少主不再考虑考虑把方小郎送给本宫?”夏侯茗弯了一抹笑,看不出真正情绪。
“公主以为我为何敢把一个有龙阳癖好的人带在身边?”宫洵脚步微顿,却并不转身。
夏侯茗似是瞬间了悟,收了几许笑意,“希望我的鹿骨酒能让二位玩得欢愉!”
擦!方初久跟在后面,心中暗骂,宫洵这个王八蛋的那句话信息量忒大了。
想到他在雅间时说自己是断袖,她更加来气,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张开双臂拦截住宫洵,“你刚才说谁是断袖呢?”
“难道你不是?”宫洵扶额,“想来是我记错了。”
“……”
咬了咬牙,方初久一把抓住他错身而过时浮起的衣袖,有些气闷,“还有,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宫洵停下来,侧身睨着她,“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绸缎般的黑幕下,他的容颜看不太真切,只觉得那凝了万千霞光的眸子似穿透了自己的心思般,方初久耳根一烧,竟已红了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