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方法我能活?”宁雨抬头,正对上夏侯谦的眼,眸中寒凉一闪而逝,她忍住咯咯作响的牙,同样低声回应夏侯玉枫。
“你去杀了他。”夏侯玉枫回答得干脆。
“只怕是不能。”宁雨冷笑,“这寝殿四周全是高手,只要你我敢再前进一分,我相信我们俩都会死无全尸。”
“我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宁雨神情愣了愣,自古敢杀进皇城逼宫的哪一个不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身后这位竟然说自己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皇宫内有布置?那么他为什么还那么蠢前来送死?
“少罗嗦!”夏侯玉枫已经完全没有耐性。
“皇上,十九年未见,别来无恙。”宁雨掀唇,长时间的关押识得她嗓子有些喑哑。
夏侯谦身子一僵,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动了动唇,最终只化为三个字,“你是谁?”
夏侯玉枫能明显感觉到那瞬间宁雨的手指凉了凉。
“一个在你的计划中本已死去多年的人。”宁雨的声音还算平静,“皇上想必早已不记得我是谁了吧!毕竟……你手上无辜的亡魂那么多……”
“放肆!”夏侯谦顺手抄起一个茶盏便朝着宁雨扔过来,满脸愤怒,“区区一个村野妇人,竟也敢上朕的帝寝殿来鞭策朕,夏侯玉枫,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茶盏不偏不倚打在宁雨额头上,立即渗出血液顺流到绝美的面容上,狰狞可怕。
寝殿立即静了下来,床榻上那女子吓得缩成一团,宁雨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直刺耳膜。
“玉枫,放下你手里的剑,或许朕可以考虑放过你那远在普陀山修行的弟弟玉麟。”夏侯谦对宁雨的突然发疯毫不在意,眸光转向夏侯玉枫,手指有意无意敲打在床沿上。
“皇上这是等不及要抄我全家了?”夏侯玉枫粲然一笑,以质问的眼神盯着夏侯谦,“这些年,你背着成王府做的那些小动作父王全都看在眼里,我几次想出手都被他拦住了,皇叔可否告知我父王此举何意?”
“口出狂言污蔑朕,罪加一等!”夏侯谦完全沉浸在自己暴怒的世界里,完全不管夏侯玉枫在说什么。
“皇叔这帝位坐得可真舒服。”夏侯玉枫讥讽道:“不知您还能否想起来自己是如何登上这九五至尊的?”
夏侯谦牙一咬,啪啪拍了两声,“来人啦,给朕把这逆贼打入天牢,成王府上下一个不许少全部给朕抓进大牢,秋后问斩!”
夏侯玉枫的叛军包围外,立即有人打着火把排成长龙队急速向寝殿奔来。
“皇上是记不得了,还是不敢提起?”夏侯玉枫不理会外面的厮杀声,厉声怒喝:“帝王家若现双生子,百年内必有大劫,应诛杀之。皇叔每日照镜子时可会想到另外一张曾经与你一模一样的脸?”
“嘭”地一声,趁夏侯玉枫不注意的瞬间,宁雨推开他挟持住自己的手臂,迅速瘫软在地上,像是顷刻间明白了什么,眼中涌上云雾,咬着下唇不敢置信地盯着夏侯谦。半晌才回过神来揪住夏侯玉枫的衣袖,“你说什么,什么双生子?”
冷冷扫了她一眼,夏侯玉枫不屑地讥笑道:“蠢女人,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想不通这个狗皇帝对你的态度为何前后反差那么大?”
“究竟是怎么回事?”宁雨松开手,垂下头细细想了一下当年的事情,想到关键处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当年带我来帝京的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你口中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对不对?”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得想要撞墙?”夏侯玉枫手指缩了缩,眸光死死盯住夏侯谦,“当年你爱的人的确不是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衣冠禽兽,那个人只是把你带来帝京城安顿好,连碰都没碰过你。”
轰——
宁雨脑中一片空白,嗓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原来……原来那个人连碰都没碰过她,她此刻是该欢喜那个人对她的尊重还是该怨恨他亲手将她送上夏侯谦的龙床,甚至连怀孕都要被逼滑胎?
“他在哪里?”用力甩开禁卫军的银枪,宁雨泪眼迷离,踉踉跄跄站起身,眸光涣散,先前的仇恨尽数退去,面色晦暗,隐隐约约中又夹杂着一份释然,像是为这许多年来一直不能理解的心头锁找到了钥匙,“我要见他。”最后一声,她语带哭腔,几近恳求。
夏侯玉枫一见她神志恍惚,他眸光动了动,伸手一拽她胳膊将她整个人转过来直面夏侯谦,冷笑道:“你想知道那个人在哪里的话就去杀了他替你错付在他身上的感情报仇,替你……儿子报仇。”
“儿子?”宁雨霍然转头,一脸震惊,“我儿子还活着?”
“骗你作甚?”夏侯玉枫挑眉,“杀了夏侯谦,你儿子或许会原谅你这些年不管不顾地抛弃了他。”
“不,不可……啊——”宁雨喃喃摇头,显然不相信夏侯玉枫,话还没说完,身后一个禁卫军的长剑直刺入她后背。嘴角霎时溢出鲜血,宁雨张着嘴不停地蠕动,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嗤啦”一声,那禁卫军抽出剑,宁雨无声倒下,这一次她无力的双手再拽不紧夏侯玉枫的衣袖。
手脚束上镣铐,夏侯玉枫被押往天牢,入狱前他转过身朝漠北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微弯,神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