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帝京不太平。
宫洵走后,孙安德急匆匆过来禀报:“皇上,不好了,谢国公带着家眷夜闯皇宫,说是谢小公爷莫名死于杨柳巷,求皇上主持公道。”
老皇帝本就为西梁使臣的死忧烦不已,此时再听闻谢国公府那个纨绔公子死了,眉头一皱,怒道:“放肆!人死了不去巡天府报案,来皇宫作甚?真把这里当菜市场了?吩咐守卫轰出去。”
“这……”孙安德一时失语,近身伺候了这么多年,皇帝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今日踏云楼出了这么大事,令其他使臣惶恐不已,这个时候别说是死了一个小公爷,便是二公主出了什么事恐怕皇帝都不会放在心上。
原本要说谢弈的死与武定侯府有关的话咽了回去,孙安德垂首退了下去。
殊不知,夏侯谦今夜的置之不理酿成了将来一场无法挽回的风波。
国公谢连昌收到孙安德的口谕后,萧索的身子站在宫门外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直到遇到夜巡的黑风卫将谢弈的尸体领了出来这才率妻儿老小回了府。
夏侯玉枫的马车刚驶出建成街,忽觉头顶一阵冷风刮过,出于练武之人的警觉,他立即掀帘,但见四周空旷寂寥。建成街是皇城主干要道,北部是巍巍皇宫,西侧直达刑部,东南方通往踏云楼,车夫此时正将马头调往踏云楼方向,所以从夏侯玉枫的角度只能看到宵禁后的空旷街道,并未注意到身后快速越过的那条黑影。
越临近踏云楼,巡逻军队越多,夏侯玉枫心下疑惑,细细望去,当下认出最前方的是五军营的总统领,他立即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赶上巡逻军队。
突兀的马蹄声很快便引起五军营的人注意,银甲寒枪的兵士迅速冲上来团团包围住马车,高举的火把照亮车轮上成王府的标志时,举缨枪的动作收回,总统领斟酌着步子走上前来,试探性地问了声,“敢问马车里是成王府的什么人?”
“是我们家世子爷。”车夫低声回应。
“原来是玉枫世子。”总统领抱拳一礼,“陛下有令,今夜提前宵禁,过往车辆行人一律接受盘查,便是世子爷也不能例外。”
“总统领这是做什么?”夏侯玉枫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踏云楼的事既然已经抓到真凶,为了给使臣们一个交代,皇上必定会下旨连夜会审,那么最该严加防范的应该是三司和踏云楼,可一路走来,不仅是五军营和三千营,就连司马昭云也亲自带领黑风卫来回巡逻。这样严密的盘查,已经许多年未见了。
且看各个重兵把守的城门,不像严防凶手被劫狱,倒像是阻断什么人的逃亡路线,或者说在等着人自投罗网。
“得罪了,玉枫世子,我等奉了圣上口谕,今夜宵禁后严禁任何人接近踏云楼,下官也是好意提醒,您若不想多生事端,最好还是打道回府。”五军营总统领浓眉大眼,一脸严肃地盯着马车,大手一挥,命令道:“上去搜!”
两个兵士得令迅速提着长矛就往马车走来,一人在外面掀帘打火把,一人进了车厢搜查。
半晌过后,车厢里的兵士下来摇摇头,“回总统领,车上只世子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