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温泉内水雾缭绕,莹白的汽晕淡淡包裹着他的身子,却依旧挡不住那紧致肌理散发出的无限诱惑,并非方初久想象中白皙细腻得柔弱无骨,他反而线条饱满,不失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精美体型,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如一匹被风吹漾的华锦。
视线再往上便是他自临水县一直穿束领衣服想要遮掩的喉结。其实在临水县时,方初久就想过有这种可能——夏侯茗根本就是男人。
可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男扮女装蒙骗世人,难不成仅仅是为了避开与方家的婚姻?
要知道,一个男人甘愿放弃尊严自小被人当成女人来养,这得要有多大的说服力才能隐忍至此?
更何况夏侯茗是那样狂傲的一个男人。
如今这么紧张的局势,倘若他这层身份一捅破,将会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刻也不敢想,此时的夏侯茗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倘若他一时兴起恢复自己皇子身份,那么她顶着方幽澜的头衔要嫁的就不是老皇帝,而是夏侯茗——这个她一直以为是女人的男人。
一想到此,方初久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当然,让她哆嗦的除了发现这个重大秘密外还基于温泉里划破层层水雾蹦射而来的森冷寒光。
嗜血,阴狠,诡谲,愤怒。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集于一双视线,却独独没有她记忆中的妖娆浅笑,那是一种将锁妖塔打开,千魔万妖倾塔而出注定要对目标造成毁灭性伤害的狂怒。
飘在空中的水雾凝结成冰粒静止,先前还暖如温火的浴池顷刻间变成寒冰地狱。方初久并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满池泉水竖起一道巨大的屏障,不过片刻,一抹红影冲破屏障凌空袭来,修长的指尖准确无误锁住她的喉咙。
“你胆子很大!”夏侯茗丝毫不意外方初久的到来,这么多年敢闯入这间浴池的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他之前急于沐浴,并未将四周阵法机关打开,倘若他刚才打开了,那么此刻见到的只会是一具死尸。
方初久的喉咙被他死死扣住,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怒目瞪着眼前的人。
依旧是初见时一袭鲜艳明丽的红衣,绽放如火,依旧是那仿若幽冥之花让人惊鸿一瞥便永远刻在心底最黑暗处的面容。此刻的他恢复一个正常男子的声音,敛去人前那一抹妖娆,凤眸中凛冽翻涌,狠厉非常。火红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如他人一样精致的胸膛,还泛着温泉水珠的晶莹色泽,只是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夹杂着几分凝寒——能让方初久全身细胞都颤栗的凝寒。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方初久因呼吸不畅面色涨得通红,她发不了声音,连提着鞋袜的左手都在颤抖,然后逐渐失去力道,眼前逐渐浮现一层层黑晕,她狠狠咬着牙,誓要将手中鞋袜塞到这个天生洁癖不男不女的变态嘴里。
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方初久突然扬起手中的薄底快靴,奈何夏侯茗距她极近,她无法分出多余的力气再与他周旋,只得将靴子往他正滴着水珠的头上一砸,意料之中的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因她这一动,脖颈上的血管动脉有一瞬间的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