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见此刻神色有些恍惚的空空还未动作,白衣女子当即从袖子里伸出纤细白润的一只手,突然照着空空脑袋敲了一下,语态俏皮道:“你这小猴子,在此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将九重明心丹送去给小珠服下。”
被个陌生女子突然敲了脑袋,换做平时空空必然会暴跳如雷,但此刻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而一张猴脸两颊闪起片片绯红,就连举止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是朝着乐菩提那边跑去,然而刚跑至一半,顿时似醒悟过来什么,急忙转过身去,带着几分尴尬之色跑去了风小珠那头。
遇此异状,乐菩提当场双目暴突,一副不敢相信的吃惊模样。
空空那张厚脸皮竟也会害羞?这事难以想象,至少对乐菩提而言,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相信。
“咯咯咯…”
此刻同样将空空这番滑稽举止收入眼中的白衣女子,竟出人意外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乍一听,如银铃般清脆,动人!可当乐菩提仔细一听时,却有种说不出的大道之韵,仿佛这个白衣女子的声音便是某种足以去感悟的道意。
“你这小猴子真是有趣,竟还得到羞涩,看来已有灵智,就是不知是先天有灵,还是后天经高人点化的。”
面对一道清灵透彻的眸光袭来,从现身至今,首次与乐菩提交谈的白衣女子,口吻娇俏,话音轻柔,哪怕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都让人如沐春风般安逸祥和,生不起一点防备之心,即便从未见过,从未看清真容。
“你我素未蒙面,甚至还未通姓名,若换做是你,会随意将朋友的来历告诉这样一个人吗?”
乐菩提的回答很强势,虽然于这样一位如同谪仙般的女子来说,甚至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他有自己的苦衷。
自在风无双手下保住一条小命那刻起,他早已暗中做过决心,在自己还没未成长至无惧一切敌之时,即便是死也不会向他人透露三件事。
一是关于当初果林中所见到的青色光点,二是脑海中所记的三千佛经,三便是关于死老爷子的事。
而一旦讲到空空的来历则必将说到死老爷子,所以面对询问,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回绝,不让对方有任何抓住漏洞追问下去的机会。
至于为何不直接撒个小谎,回答先天以免伤和气,省的到时一不当心又多树个仇敌,惹来满身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原因有些诡异,面对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白衣女子,乐菩提不知为何,竟有种任何谎言都将被对方那对眸子识破的危机感。
“咯咯咯……”白衣女子闻言,竟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直到银铃般的笑声停下,方才饶有兴趣的盯着乐菩提看了会,忽然丢出一句令人摸不着边际的话来:“原来你比这只小猴子还有趣……”
乐菩提哑然,脸上的表情顿时充满着不解和诧异,对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只问一句就如此轻易的放弃不问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只是见空空有趣才随口一问而已?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充斥在乐菩提心头,混乱到他无法确定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哪些该注意,哪些又是自己多想的。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白衣女子此刻,已然将眸光落在了空空身上,时不时带着几分俏皮的口吻和对方开上几句玩笑,所谓逗猴想必就是如此。
“咯咯咯…”
“小猴子,你可有问过父母呀,为何把你生的这么丑啊?”
“呀!你的脸怎么都绿了?不会是中毒了吧?”
“你才中毒啦,你全家都中毒啦!”
“咯咯咯…小猴子,你说话好没礼数喔,怎么张口便是些咒人中毒的话啊,这样可一点都不有趣了哦…”
此刻屡屡遭到调戏的空空,表情渐渐成了一副快哭的可怜模样,他哪能想到,眼前这位白衣女子如此善变,说着说着,举止间便没了一点超凡脱俗,清尘飘渺的感觉,若不是那如同天籁般话音和银铃般的笑声还在耳边响起,简直不敢将她与先前之人想成是同一个。
“小祖……”
收到空空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那刹,乐菩提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待将使他烦躁的疑心暂时一扫而去,方才握起拳头挡着嘴巴,低头干咳道:“咳咳!那个…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姑娘和小珠师姐是什么关系,但就眼下来看,既然小珠师姐已服下九重明心丹,是不是该用内观之法替她查探一下为好?”
空空顿时万分感激,有种想要大喊小祖万岁的冲动,但碍于白衣女子还在身旁,又不敢造作,生怕惹恼了对方,于是只能再次朝着乐菩提回敬一个感恩的眼神。
而白衣女子的反应却出乎二人意外,依旧自管自的继续挑逗空空,一副丝毫不愿理会乐菩提的模样。
“小~~~~祖~~~~”
闻见连小祖都没有办法,如遭雷劈的空空眼中阴霾密布,浑身瞬间升起充一股令人难以适从的哀怨气息——为何上天要让我做一只猴儿啊啊啊啊。
空空心中矛盾重重,他仰慕白衣女子初时静若止水,清晨端庄,但对其毒舌俏皮这一面的反差之大无法接受,几经容忍之下,终于压制不住心生真火,忍无可忍的彻底暴走失控。
“滚开!我不是你手中的玩偶!我艹‰×&¥……”
白衣女子当场哑语,愣神片刻之后,竟又“咯咯咯咯…”的掩嘴而笑起来。
“初见你时,观血气年岁应到不到二十载,我还以为看错,但经方才这一试,咯咯…我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这般与人无异的七情六欲之灵,绝不是先天灵智所能衍生而出,想必懵懂之时曾遇过一番大造化,幸得盖代高人亲自施法,以无上修为替你逆天改命,将那本该属你的兽道改成了人道,若是没猜错,你这小猴子绝非通灵这么简单,应当与我辈修行之人一样,可修习人道之法吧?”
妙音贯耳,语惊四座!
整间石室瞬间没了一点动静。
突然而来的震惊,令空空瞬间如被裹上了一层石膏,整个身体难以动驰丝毫。
这个白衣女人是谁!为何会试探我和空空的底细?!
闻言惊恐的乐菩提,深深为眼前白衣女子的可怕心计感到恐惧!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从初次现身对空空所表示出的好感和兴趣,之后又通过诡异的言辞使他产生疑心,再到突然变得反差巨大的言行举止,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用来掩盖试探他和空空底细的手段!
红颜祸水,越是迷人的女子越不可轻信,死老爷子曾说过的话,分分钟都在教授乐菩提如何在这一界生存下去。
若不是眼见小珠师姐的情况慢慢有所好转,甚至乐菩提都要开始怀疑,这个素未蒙面却于危急之刻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躲藏在石室之外,暗中观察着他和空空。
“你在怀疑我?”当白衣女子的眸光再次落于乐菩提身上,仿佛一眼便看了穿对方心中所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无奈道:“诶…既然已心生怀疑,此刻于你眼中,我便已是谎言的存在,待小珠醒来,我便立刻离去便是,省的惹些与已无益之念。”
在此刻的乐菩提眼中,白衣女子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似乎对于她而言,被人怀疑已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半个时辰过去,已静静盘坐于地上多时的风小珠,终于随着一股浑浊之气突然从她体内冲出散去,而渐渐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怎么了?”
苏醒过来的风小珠显然意识还未彻底清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如同梦呓,令已围在身旁的乐菩提和空空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有白衣女子突然眸光一震,衣衫四角无风而起,直冲石室天顶,凭空而现的耀眼光雾,层层环绕其周身,恍如谪仙临尘,高高在上,不可靠近。
“心魔虽尽,道心未稳,万念中蕴危与机,今日既然万念复燃,不如趁此时机,我以天歌曲境助你更上一层楼!”
妙音入耳,还是一般轻柔悦耳,但在此刻,却蕴含阵阵大道之音,令听闻之人如遇狂风呼啸山崩地裂之景,不敢生起丝毫懈怠之意。
“大小姐!”
猛然被话音震醒的风小珠,一见白衣女子,神色骤由惊转喜,丝毫没敢浪费时间顾忌其他,当即又闭起双目,认真感悟起来。
风无双的女儿?凤歌仙子!
遭到忽视的乐菩提心头猛然一震,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便是其他弟子口中提了一遍又一遍的风家第一天才。
曲境——乾坤变!
当突然响彻耳边的一道曼妙琴音将乐菩提惊醒,眼中所见已彻底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眨眼之间,他本该身处的石室已从眼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望无边际的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