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里地方还挺大,堆满了很多乘客的行李,三个人暂时摆脱了便衣警察和乘务人员的纠缠,但下一步面临的却是机场地面更多的安保和警察。
“你把我们领到这个地方有什么用,上边的人把那盖子一锁,这货仓不成监狱了吗?!还不如趁那个便衣未醒,我们杀到驾驶舱把飞机给劫持了,到时想飞哪儿飞哪儿。”阿龙先是抱怨了一通,然后出了个大胆的主意。
“不行,那样岂不是变成了劫机犯!我们还要弄清到底是黑道要杀我们,还是白道要抓我们呢?”樊超坚决否定了阿龙的坏主意。
“我们只有逃出去才能查出真相,等被抓进牢里就插翅难飞了!”
“也许这只是个误会,要是我们真劫机的话怎么也洗不清自己了。”
“我们不是把一名持枪的便衣打晕了吗?这跟劫机有什么分别?”
“不是我们打晕的,是你。”
“是你叫我动手我才打晕他的。怎么,你现在想把自己摘干净?”
“我……我是怕你蹲在地上久了手脚发麻,让你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简称动手。”
“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飞机上无辜的乘客着想,其实为的是你自己的清白。”阿龙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嘭的一声,挥起拳头打中了樊超。
露西见阿龙真的动手了,赶紧上前拉住他,劝道:“樊超不是那个意思,他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打警察的罪名的。”
樊超揉了揉腮帮子,冷笑道:“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这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我。行,我不还手,这一拳就当赔你的汽车了。”
阿龙一时冲动,打完这一拳后多少有点后悔,加上露西上前来劝架,他火气已经消了许多。但是,当听到樊超竟然说出了这种没良心的话时,即将熄灭的怒火再次燃起。他又举起了拳头,凶巴巴的说:“好,刚才替我的汽车报仇了,接下来要替我的摩托车报仇。你不是怕我手脚发麻嘛,我这下要彻底疏通下筋骨。”说完,他推开露西直奔樊超打来。
露西怎么也拉不住已经变疯了的阿龙,她焦急道:“樊超,你别傻站着,快躲呀!”
樊超没想到阿龙居然打上瘾了,他边围着货仓里的货物兜圈,边道:“够了哈,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只是怕打死你没法向总编交代。”
阿龙根本没被吓住,一边推倒行李、踹掉货物,一边追着说:“来呀,打死我吧,等死后我亲自找总编,不用劳您大驾。你跑什么,是你怕了吧,看咱俩谁先把谁打死。”
就在二人纠缠不清的时候,货仓上面的那个通道口传来了敲击声。
“坏了,上面的人要下来抓咱们了!”露西不知是真害怕还是想帮助二人转移矛盾。
“露西你别怕,我下来时在厨房拿了个勺子把那个盖子给卡住了,他们打不开的。”阿龙话音刚落,从那里立刻传来了两声枪响。
“我靠!我忽略了那个便衣有枪。都怨你,不让我拿枪,要不然他们永远无法打开那个盖子。”阿龙气的又要继续追打樊超。
“住手!他们马上就要下来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呜呜呜——”露西从认识二人到现在,这是她头一次当着他俩面哭。
露西流下的眼泪虽然不多,但还真熄灭了二人的战火。樊超突然来了灵感,说:“我想到办法了!你们还记得刚进机场大厅看到的那三位极限运动者吗?他们的装备肯定办理了托运,而且很可能在这个货仓里,咱们赶快分头找。”
这句话让露西停止了哭泣,她和樊超一块翻箱倒柜起来。
阿龙好像没听懂,依然楞在那里,他不解道:“找他们的装备有什么用,能挡住子弹吗?”
樊超手上忙着,嘴上也没闲,他说:“我们可以穿上他们的翼装离开这架飞机。”
阿龙听后震惊道:“你疯了吧!人家是专业选手,我们啥都不会,再说这可是在万米高空,不缺氧窒息而死也会冻死的!”
樊超辩解说:“我才没疯呢,现在飞机是在不断下降中,几千米对于翼装飞行来说是可行的。”
阿龙继续质问道:“就算翼装飞行没事,但你打开货仓会使飞机的气压失衡,导致飞机解体的。”
樊超停止了搜寻,迟疑了下说:“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现在离降落到机场不到十分钟,飞机的高度应该在三千米以下,这时打开货仓不会对飞机产生太大影响的,相信我。”
“我找到了!”露西的一声尖叫,把二人吸引了过来。
“没错,跟我上次去采访看到的一样。我先穿上,你俩照着我的样子来。”樊超没费太大工夫便穿着妥当。
这时,哐当一声响,通往货仓的那个盖子被砸开了。上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喊话:“放弃抵抗,放弃抵抗,否则立即击毙,立即击毙!”
樊超看到情况紧急对露西道:“你用日语警告他们不要下来,否则我们就打开货仓的门。”
露西照着他的意思稍微改动了些,用日语回敬了上面的那个人。效果出奇的好,那人不但停止了攻心战,而且也没采取行动爬下来。
“你们还等什么?赶快穿上翼装,再迟飞机的高度就不够了!”樊超催促的同时,没忘了帮露西调整服装,但怎么弄都不如他穿的得体。
樊超犯愁说:“这个是男人的翼装,你穿的稍微有些大,不知会不会影响飞行?”
露西倒是很乐观,她微笑道:“我背上还有降落伞呢,不会有危险的。”
阿龙此刻也已经穿好了,他们的样子仿佛成了三只从南极空运来的企鹅一样,步履蹒跚的慢慢走到货仓的门旁。
“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不知该怎么飞,不会一跳出去就变成自由落体吧?!”阿龙有些后悔了。
“别怕,大家都是大姑娘,我想好了,我们三人手拉着手一块飞。”樊超提议道。
“手拉着手,会不会缠在一块呀?!”
“这又不是跳伞,怎么会缠在一块呢?万一要是真缠上了,我肯定会一脚把你踢开的。”
樊超只是开了个玩笑,阿龙却当真了。他向后挪了几步道:“你俩跳吧,我宁愿被抓去坐牢屁股开花也不愿跳下去脑袋开花。”
“别怕阿龙,我会抓住你的,再说你背上还有降落伞呢。”露西想用温暖的微笑缓解他的恐惧。
多亏她这句话了,阿龙忽然觉得背上很轻,刚才光忙着穿翼装了居然把降落伞忘记了。他赶紧化作落了单的鸭子,摇摇摆摆的走回去拿起伞包背了上。此时一阵狂风吹来,樊超已经打开了货仓的门。
“阿龙快点过来,我俩抓不住要被吸出去了!”樊超急道。
“兄弟先别跳,等等我——”他戴上了防风护目镜如同青蛙般跳着过去了。
三个人手抓着手,从飞机的货仓里纵身而出。本以为紧紧抓住对方就可以同时飞了,但离的太近导致翼装无法全部展开。此刻,他们仨已变成了自由落体,垂直的往下掉去。樊超逼不得已松开了手,阿龙吓的闭上了眼睛手脚乱动,露西本来不想放弃他的,却因失重的原因无法抓牢也撒开了手。这一分开,有了足够的空间,再加上强大的气流兜起了翼装服,空中顿时出现了三个展翅飞翔的“鸟人”。
阿龙在掌握住了平衡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哇!我真的在飞……”刚说了一句话,他便被迎面而来的强风灌的不敢张嘴了。
樊超在飞行中盘算着距离地面的高度,刚开始下面的田野村庄还很渺小,才过了不久,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回头向后面望去,想看看露西跟阿龙在什么方位,好提醒俩人别忘了跟着自己打开降落伞。当刚一开口,就碰到跟阿龙一样的遭遇,强风似乎要刮走身边所有的氧气,差一点令他窒息过去。
露西用身体控制着翼装,紧紧的跟着樊超,他向左拐,她也跟着左拐;他向右飞,她也跟着右飞。在看到樊超回过头时,她知道高空说话是很危险的,所以用点头示意自己很好让他别担心。当露西低头看到阿龙在自己的身下方安全的翱翔时,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就在樊超把头转回来时,突然发现了个严峻的问题,前方的陆地上出现了公路、高楼和桥梁。他心道:“糟糕,可能到东京市区了!这里高楼林立,哪怕有降落伞也是很危险的,必须要找个平缓的地带着陆。对了,东京靠海,就往那里飞。”想到这,他大幅度调整姿势,尽力朝海边的方向而去。
露西在后面看到樊超如此大的动作,明白遇到严重的情况了,也赶忙学起了他的样子。
阿龙可惨了,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调整姿势,渐渐的便和樊超和露西分道扬镳,径直的朝着东京市区飞去。当看到下面高楼林立时他也慌了,生怕越飞越低撞到大楼,他急忙在前胸摸去,可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能打开降落伞的装置。
“妈的,我被骗了,这个肯定不是降落伞,而是个普通的背包!”此时,阿龙想起了一个关于飞机上的笑话:“三个人坐飞机只有两个降落伞,当飞机遇到事故时,其中有个人先抢了一个背在身上跳下去了,剩下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很悲伤,另一个安慰他道,没关系那个人抢的是我的背包。”
阿龙闭上了眼睛,准备着临终遗言:“没想到英明一世的我,今天却成了倒霉鬼。樊超,我又上你当了,我诅咒你别想得到露西——”因为说话太多,他被呛的直咳嗽。忽然,肩膀上背包带的一个金属拉环被震的乱颤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用手勾住了用力一拉,瞬间,背包里的降落伞打开了。
“哟吼——我就知道好人是有好报的,算命的都说我能活到一百八,咳咳咳,日本,我来了——”由于打开了降落伞,下降的速度减缓了,阿龙可以在空中慢慢的欣赏东京这座城市的美景了。
当货舱的门打开后,飞机受到压力失衡的影响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好在机长经验丰富继续下降才控制住了飞机。
便衣男从飞机窗口看到三人像鸟儿一样逃走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刚才那个女的用日语威胁说,如果有人下来的话就炸掉飞机,没想到却是缓兵之计。他立刻用电话联系机场,让地面上的警察赶快想办法追踪三人的去向。
阿龙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年初时总编去日本出差,回来后对东京铁塔是赞不绝口,还在观景台拍了好多照片给大家看。如果我要是飘到它的旁边,等回到了报社我可有的吹了:“谁能在空中看过东京铁塔?谁能坐着降落伞飘过东京铁塔?舍我其谁呀!”
他心里想的正美呢,此时刮起了一阵怪风,降落伞在空中跳起了旋转华尔兹,转了几圈后,阿龙头晕的闭上了眼,当风停了他再次睁开眼时,正下方出现了一个尖尖的塔状物。
“我的天呐!这不会是东京铁塔吧?上天太眷顾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哟吼——”
本来,如果照这个线路下降,阿龙可以既看清铁塔又不会危险的撞上。但是,怪风又回来了,他的降落伞像着了魔似地绕着铁塔的尖端转着圈的下降,好几次差一点撞上。
“我的妈呀!这哪儿是华尔兹的步调,简直是死神来了的节奏,上天老花眼了吧?”
由于离的太近了,降落伞终于挂到了铁塔上的金属物,阿龙在惯性的作用下还继续转呢,这导致降落伞承受不了被扯碎了。很多跳伞者最怕碰到这样的事,当降落伞失去了减速的效力,很容易直接从半空掉下来摔死的。阿龙带着破碎的降落伞快速坠下,此刻他吓的连遗言都来不及说了,当下落了二三十米后,突然停住了。
在东京铁塔250米高的特别展望台上,有一大群来自各国的游客正在俯瞰东京的美景。一位白人妇女忽然感觉头上有水滴,她还以为下雨了呢,可用手一摸却闻到了一股骚味,那妇女抬头一看却发现在平台的上空几米处竟然吊着一个蝙蝠人,她吓的嗷的喊了一嗓子,使得周围的人都纷纷往上瞅去。
此刻,展望台炸开了锅,有的人忙着打电话报警;有的人忙着呼喊工作人员;还有的人忙着拍照发朋友圈。阿龙根本没听到和看到这一切,因为他吓尿了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