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快一个小时了,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天亮后自己到底会被怎么处置还是个未知数。樊超的思想斗争也趋于白热化,是坐等天亮跟所长申诉,还是趁夜逃走?人在面临艰难抉择的时候往往会不知所措求助于神明,对于现在的樊超来说右手才是他迷茫人生的指路明灯。
“如果让我继续留在这儿就亮一下。”说完后,右手毫无反应。
“如果让我逃走……”话刚说了一半,右手的光斑忽然亮了起来。
既然拿定了主意,说干就干。樊超想到自己虽然不怕电棍,但是民警可是有枪的,如果贸然冲出去恐怕会被当越狱给击毙的,看来只有这样了……
拘留室里除了有一张长条椅子之外,只剩下一盏电灯了。樊超将椅子竖起来,小心踩着上面的木头棱子爬到最高的地方,把亮着的灯泡从底座扭了下来,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右手食指、中指猛的戳进了底座里,几声放炮的声音响起,派出所从明晃晃变成了黑暗暗。
“怎么回事?电灯和电脑突然冒烟了!”屋外有人喊道。
徐警官抄起一个手电筒,说:“我去配电室看看,是不是线路出故障了。”
樊超一看机会来了,他爬下长条椅,使出吃奶劲朝拘留室的门撞去。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年久失修,整个门被撞散了,连带自己都倒在了外面。一声惨叫传来,樊超站起时似乎看见门下面多出了两只手,他也顾不得确认是否有人被砸到了,抹着黑便往外跑。
偷西瓜樊超是被冤枉的,但是临走时顺了一件警服他可真干了。
“要想彻底逃掉,这件警服肯定能帮上忙,等我洗脱嫌疑后,肯定把警服洗干净了再送回来。”樊超自我安慰道。
刚上了公路,一辆货车从远方驶来,樊超穿着警服站在大路中央,冲着货车做了一个交警示意停车的手势。
一声长刹车,大货停了。
“警察同志,这么晚了还查车,我是既没超载也没酒驾呀?”司机师傅说道。
樊超走上前,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进城,快!”
“哦,好的。”司机师傅没敢迟疑。
在路上二人一直没说话,最后还是司机师傅先开口道:“您这是在追犯罪分子吧?”
“没错,快!”樊超言简意赅,似乎怕对方看出破绽来。
“要不要先送您去医院,你头上还有血呢?!”司机错把干了的西瓜汁当血渍了。
“不疼,快!”樊超此时在司机师傅的眼里仿佛成了个置生死于不顾的英雄警探。
“有您这样的好警察,我们老百姓真是有福了。”司机师傅油门踩到底,飞奔着朝城里驶去。
刚进城边,天已微微泛亮了。樊超在车上已经想好了,回家肯定不安全,那两个打手……不,应该是杀手,估计早在家附近守株待我了,还是去阿龙家保险。
在离阿龙家不远处樊超下了车,他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尾巴,这才上了楼。
“龙哥,龙哥,我是樊超。”
一阵咒骂声过后,门开了,他先是一愣,说:“警察同志,你……”阿龙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樊超穿了身警服站在门前,“你不守在你大伯跟前,又跑回来干啥?”
樊超没理他直接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叫唤着要水喝,等他三大杯水下肚后,才蹦出一句话:“我大伯没事了。”
“你不是说你大伯快不行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阿龙奇怪的问道。
樊超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本来快不行了,让我一握,起死回生了!”
阿龙用怀疑的眼神瞅着他,说:“根据我这个理论物理学毕业的人士分析,精神力量有时比任何药物都管用,你们一家人对你大伯的爱产生了神奇的量子隧穿效应,用现在的医学是无法解释的,这还是属于前沿物理学的范畴,所以你才误认为是你的右手起的作用。”
樊超不知道阿龙说的是啥,他把晚上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露西的事他没提。
刚才阿龙还在趾高气昂的卖弄才华呢,当听到摩托车掉进了池塘里,他是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樊超,你个混蛋!先是汽车撞坏了,接着是摩托车掉水里了,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三番五次来害我。大晚上的我刚睡下就被你吵醒了,害的我失眠了半宿,我数了一大堆的羊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你砸门砸醒了。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个说法,赔我汽车、赔我摩托车、赔我睡觉。”
樊超一瞧自己不但要砸锅卖铁甚至还要卖身来偿还,看来阿龙真是生气到极点了。
“拿着,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所有的钱都归你了。”
阿龙一通发泄后,拿着樊超递过来的卡,气也消了一大半。他道:“你刚才还说遇到两个杀手,然后全被你干掉了?”
“没错,他们是拿着电棍被我的右手给电晕的。”樊超只能把露西打晕的那个算在了自己头上。
阿龙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总感觉逻辑上有问题。
“我这也没有电棍,怎么知道你不又是在胡编乱造?”阿牛仍然不信。
“看来只有这样了,我用手指捅你家的电门,如果电器都爆炸了,便能证明我没在说谎。”樊超说完就走向了墙壁。
“停,停,停。樊超你别胡来啊,要是你被电死了,我可是要吃官司的。再说了,假设你没死,那我家的电器不全玩完了,你卡里的钱够还吗?”
“反正我卡里也没几百块钱。”
阿龙眼睛一瞪,怒道:“你小子居然又想蒙我!”说完上前动手要打他。
樊超站着没动只是伸出了右手,阿龙似乎有所顾忌,立马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了。
“你不是不信我有特异功能吗,怎么不敢上前了?”
“我……谁说我不敢了,我只是谦谦君子,动口不动手罢了。”
阿龙沉思了下,一拍大腿,说:“我有个同学在市医院,他肯定有办法解开这个谜。”
“想拿我当小白鼠,我可不去。”樊超倒是胆怯了。
“你怕啥,不是解剖你,只是带你去做一个核磁共振成像,到时候就能看清楚你右手里到底有啥了。”
被阿龙这么一说,樊超有点动心了,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右手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二人商量妥当后都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樊超继续做着那个梦,只是在梦里面又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樊超,快起来了,都九点多了。”阿龙穿戴整齐催促道。
“啊—我们还是先去单位报个到吧,要不然老总又该发火了。”樊超提醒了一下。
“不用了,刚才小赵在微信上说老总请了几天病假。”
“病假?”
阿龙用手指指嘴巴,樊超顿时明白了。
樊超简单洗漱完毕,二人打车来到了市里的一家医院。
“我该怎么跟你朋友说,总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吧。”樊超问道。
“你就说撞车后,右手总疼,而且大脑也昏昏沉沉的。”阿龙支了一招。
等见了阿龙的朋友李医生后,樊超重复了一下刚才阿龙交代的话,然后要求一定要做核磁共振来详细的看一下。
“那好吧,既然你是阿龙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保证给你详细的查清楚,你放心。”李医生说完,领着樊超去办了手续。
“你觉得向我这种情况进去真的安全吗?”樊超在外面等候着,他通过门缝看到里面正好有人在做检查,当平躺的身体被送进圆形的大机器里时感到了恐惧。
“这可是最先进的仪器,你放心吧,一会儿就好。”阿龙安慰道。
樊超正担心着呢,忽然里面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自己还鼓励自己,“别紧张,谜底马上要揭晓了。”
机器开始运转了,当樊超大半个身体都进入到圆形机器后,机器的噪音好像变的大了许多,右手也逐渐热了起来,并迅速传遍了整个身体,似乎有一种东西要从体内挣扎着迸发出来。
突然,机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把等在外面的阿龙跟李医生震的捂紧了耳朵。
“坏了,出现故障了!”操作机器的医生发现怎么按键都不管用。
李医生赶忙跑进去切断了电源,但这并没有阻止机器停下来,轰鸣声更响了。
阿龙正担心樊超在里面会不会出事的时候,火光飞起,圆形的机器竟然从中间裂开碎为两半了。
阿龙第一时间冲进去喊道:“樊超,你没事吧?!”
樊超睁开眼看到圆形机器解体后,慌了神道:“我又闯祸了吗?!我都说不做了,你偏让我做。”
“是机器出故障了,你没事就好。”李医生解释道。
“李阳,你们医院怎么进了台残次品啊?好在这是我朋友,要换别人早告你们索要赔偿了。”阿龙心里有点明白了,他这么说是虚张声势,想摆脱嫌疑。
“抱歉、抱歉,都是我们医院的疏忽,我给你安排别的,再好好检查检查,确保你无事。”李医生内疚的对樊超说。
“你先处理一下机器吧,我扶他到外面歇一会。”阿龙见好就收。
在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樊超看着一脸惊讶的阿龙说:“你朋友会不会让我们赔那台机器?”
“跟我可没关系,我又不会特异功能。”
“如果不是你怂恿我来的,我会无缘无故的破坏医院的财物吗?”
阿龙被樊超将了一军,虽然觉得委屈,愣是无法发作。
“如果你不说,我不说,医院只会认为是机器自己出的故障。”阿龙压低声音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嘛不向医院索赔,反正我头还有点晕呢。”
“樊超你知足吧,那台机器值上千万呢,要是追究起来把你我卖了都不够赔的。趁现在没人,干脆溜吧?”
樊超点了点头,阿龙搀着他刚想溜之大吉,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不好了,老总怎么来医院了?”阿龙惊道。
“不会是来抓咱俩旷工的吧?”樊超猜想。
“我看他捂着嘴呢,肯定是来医院治烫伤的,你先在椅子上躺着,我不让你起来你千万别起来。”阿龙脱下外套盖住了樊超的头,大喊起来:“二叔呀,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你命怎么这么苦啊,刚到医院就不行了。”
刚哭没几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说:“谁让你把遗体放在这儿的?医院有规定,一律都要送到太平间去。”
阿龙正想如何编一个谎话,那白大褂立马招呼过来俩人,把蒙着头的樊超抬到了推车上,朝太平间而去。
慌了手脚的阿龙刚想追,后面一个人喊道:“阿龙,是你吗?”
阿龙听出了总编的声音,连忙回头道:“老总,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一个人来看病了?”
“这点小病,不用大张旗鼓的。对了,你不上班在这儿干嘛?”
“我……上班的时候,听……小赵说您请假上医院了,我不放心特意赶来看看您。”
“阿龙啊阿龙,全单位就数你最有心,你前途无量啊!你的关心我已经心领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工作吧。”
“总编,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别急着上班,单位有我们呢。”说完,他假装掉头向医院外走去。
等总编消失后,阿龙连忙往太平间跑去。他心道:“这个樊超,被人推到太平间也不做声,真是笨到要死了。幸好不是在火葬场,要不然被烧成灰了,我的汽车跟摩托车找鬼要去啊。”
“樊超,樊超,你死哪儿去了?趁现在没人赶快走吧。”阿龙进了太平间,冲着停尸柜边敲边喊。
“怎么没有声音?不会是冻死了吧!”阿龙很不情愿的一个柜子一个柜子拉出来看。
在靠近最里边的柜子,终于发现了樊超。
“樊超,醒醒,快醒醒。”
“别吵,让我多睡会儿。”
“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睡觉,一会儿把你拉火葬场烧了!”
阿龙正扛着樊超从停尸柜里出来时,忽然听到了外面一声尖叫。
“啊——有人偷尸体!保安,保安——”
这声尖叫把樊超也吓得清醒过来,他们俩刚想夺门而逃,被闻声赶到的几个保安堵在了太平间里。
二人被几个保安架着带到了医院的保卫科,阿龙、樊超跟众保安好一顿解释都没用,那些人非把他俩跟前一段时间发生的盗窃尸体器官的案件联系上。
“各位保安大哥,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真是盗窃尸体器官的,那为何自己还要躺进停尸柜里呢,这明显不符合逻辑?”阿龙继续辩解道。
“也许你们是想先藏在里面,等晚上再借机下手。”一个保安分析道。
“那我们为何费尽心机藏起来,又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在白天爬出来呢,这明显又不符合逻辑?”阿龙仍然没有放弃。
这句话好像击中了对方的要害,使得他们集体沉默了好一会儿。
“也许里面太冷了,实在受不了才出来的。”一个保安打破了沉默后,其他的保安纷纷点赞。
阿龙实在没词了,瞅了下樊超示意他也说几句。
樊超凑到阿龙的耳边小声道:“你说你跟李医生是朋友,让他出面证明呗。”
一语惊醒梦中人,阿龙急忙向保安交代了跟李医生是朋友,是来找他看病的。
一位保安带着怀疑的目光用电话联系了李医生的科室,结果得知李医生已经赶往省城去找核磁共振机器的厂家了。随后,那个保安又拨打了李医生的手机也处在暂时无法接通状态。
“是谁报警说,抓到了盗窃尸体器官的小偷的?”这时几个刑警走进了医院的保卫科。
众保安争先恐后的把事情交代了下,然后指向了樊超跟阿龙。
“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吧。”刑警说完,二人便被戴上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