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翎和沐如颜在俩夫妇这住了好几天,宫墨翎身上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薇婶在给宫墨翎拆绷带的时候还不由感叹道:“这年轻啊,恢复能力就是好,要是我家阿晨啊,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晨叔听着薇婶的话,不由叹了一声,“看起来我还被嫌弃了呢。”
“哪能哪能啊,晨叔你强壮着呢。”沐如颜连忙说道。
“还是颜儿会说话,哈哈。”
因为二人要赶路,所以也不得不和夫妇二人说再见了,宫墨翎身上的毒最近也没有发作过,那样也好,以免吓着这夫妇二人吧。但是当宫墨翎提出要告辞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不舍的,想要再多留他们几天。
宫墨翎抱歉地说道:“我们实在是有些赶路,所以有些……”
薇婶看起来很舍不得的样子,“好不容易有个人来……可是却这么快就要走了。以后又要留着我们夫妇二人了。”
看着薇婶难受,沐如颜心中就更不好受了,本来就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的,但是为了宫墨翎没有办法,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宫墨翎的身体,她吸了吸鼻子,说道:“薇婶,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和你们在一起这几天感觉真的……只是,阿翎的身体……若是不好好治疗的话,可能就……”
薇婶看着沐如颜这样子,也是心疼地不行,很想将她搂进怀中,但是强忍住了自己这样的做法,而是说道:“罢了罢了,有缘会再相见的。”
晨叔拍了拍薇婶的肩膀,冲她使了个眼色,表示称赞她现在的做法。接着说道:“好了,你们要走的,也先要准备准备吧,我和你婶儿先给你们准备些糕点,你们好路上备着吃。”
沐如颜哽咽道:“好,好。”
薇婶和晨叔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宫墨翎和沐如颜在房间里。沐如颜抖了抖肩膀,一颤一颤的,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但是又不想要再哭一次,宫墨翎看着沐如颜也是强忍着,他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说什么,所以就业没有任何动作。在这几天里,给他的感触其实也很大,宫墨翎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因为生活真的太冷血了,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有温度的两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他知道,这两个人给予的温暖,日后,恐怕只有沐如颜能够给了。
他不知道现在沐如颜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分别,看似伤心难过,但是最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儿远行母担忧,古话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走了这么远,应该也是没有人会为他担忧的吧。
沐如颜强忍着自己就要涌出来的泪水,也不敢抬头看宫墨翎,只是努力地吸鼻子,然后低着头,抖着肩膀,觉得自己这模样真是傻透了,也还好只有宫墨翎看得见。
而出了门的薇婶也好不了多少,其实在房间里她就快要忍不住了,现一出了房门,就抱着晨叔流泪,先是默默地流,然后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晨叔一看情况不对,于是就马上带着薇婶回了房间。
“采薇,你别哭了,你看着我。”沐向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小女人哭成这样子,还真是有点难受的。
“阿晨,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是……听见颜儿说要走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采薇边哭边说道,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沐向晨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沐向晨在遇见采薇以前也是不相信的。
“这么多年我们都忍受下来了,接下去的日子,不久了,不久了。”沐向晨抱着采薇,说道,一边抚着她的脊背。他们忍了这么久了,离开孩子也这么久了,没想到这么一次偶然的相遇,却让采薇有了这么大的情绪,他也是于心不忍啊。
“阿晨,你说……你说,以后颜儿会不会怪我们骗她,怪我们现在都不肯与她相认。”采薇哽咽着说道,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沐如颜怨恨,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与她相认,但是不是她不想认啊。她怕女儿因此会不开心……
“不会的,不会的,颜儿那么懂事。”沐向晨说道,其实,颜儿那么聪明,看着他们,即便是不清楚,也应该是动了心思的了,恐怕不出多久就能知道了,或许已经知道了,她会不会怪他们,他不知道,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儿子。
这些东西,他们愿意拿下半生去弥补,只是现在,还有未完成的事,若是完成了,他们还活着的话,有些感情,一定会好好弥补的。
“好了,好了,不是答应给颜儿做些糕点了嘛,难道你想他们饿着肚子走啊。”沐向晨说道,催促着采薇去做些东西去,采薇这些日子只有在研究给沐如颜和宫墨翎的膳食的时候才有些用心,有些快乐。原来以为他们若是待的久一些,可以带给他们更多,但是忘记了,他们现在只是过客,终究会走远的。
采薇听了沐向晨的话之后,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去做些吃的去了。
中午的时候,用过膳,宫墨翎和沐如颜就出发了,他们要去颂国,沐向晨就给他们指了一条通向颂国最快的道路。
感谢过了沐向晨和采薇之后,二人才踏上了去颂国的旅途,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去颂国的逃亡之路。沐如颜怀中还揣着采薇刚做好的糕点,一点舍不得的样子,坐在花花的背上,沉默。
宫墨翎驾着马,赶紧往颂国的方向赶过去,也没有时间理会沐如颜,于是这一路上,他们就都不说话,沉默着。一直从中午赶路到傍晚,因为不敢进城休息,所以两个人决定在野外休息一夜,因为从晨叔和薇婶那儿拿了个帐篷,所以两个人就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搭上帐篷休息一个晚上。
靠近山边,也是怕又危险,所以宫墨翎说晚上说是不要点火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不点火的话怕是受不了的,但是无奈,逃亡的生活毕竟不是什么奢华的,所以再不行也只能忍受了。大晚上的,沐如颜只能靠着宫墨翎取暖,宫墨翎找出了包裹里的所有衣服,给沐如颜披上,还抱着沐如颜,两个人就这样躺着。
沐如颜忽然问道:“太子,你觉得江山重要吗?”
或许是没想到沐如颜会忽然这么问吧,宫墨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重要。”有多重要呢?宫墨翎问自己,大概是很重要很重要吧。
“太子为了江山,什么都能够放弃吗?”沐如颜又继续问了一句。
宫墨翎转个身,将沐如颜搂在了怀中,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好久,沐如颜都没有听见宫墨翎的回答,她就以为是听不见了,差一点要睡着了,却听见宫墨翎说道:“颜儿,你觉得这万里河山,可美?”
沐如颜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宫墨翎的声音,顺道嗯了一声。
宫墨翎继续说道:“我的命运送被轩辕烨送到凤安宁手中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我没有回头路,甚至不能够停下来。江山再美,我没有办法欣赏,我只能让它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宫墨翎的野心很大,但是他的能力和他的野心是成正比的,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也能够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来。
沐如颜有些困倦了,但是听着宫墨翎的话,却又感觉像是激起了心中的什么别样的感情似的,她小声问道:“若是有一天,太子登上九重宝塔,但是身边却空无一人了,太子可寂寞?”
宫墨翎一愣。寂寞吗?他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因为他没有一个时刻是不寂寞的。君子卿,轩辕羽尧,甚至云遥云阳,即便是这样每天相处的人,他都觉得和他们的距离很远,他们长大的方式本来就不一样,背负的东西也不一样。宫墨翎啊,他想,其实他是寂寞的吧,可是……他忽然收紧了手,轻声说道:“还是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听不到宫墨翎的回答,沐如颜也没有追问下去,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些问题,她和宫墨翎,其实就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宫墨翎心中有没有她的位置,或许有,因为她是一步好棋,或许没有,毕竟她只是棋。但即便是这样,沐如颜心中也没有丝毫后悔,嫁给他,为了生了轩儿,为他千里迢迢,和他一起逃亡。沐如颜也知道,能够这样的时光大概也就是这逃亡的时候吧,等到了颂国,等宫墨翎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的时候,宫墨翎还是那个宫墨翎,不是这个能够在夜深的时候紧紧抱着她的那个她的夫君。
沐如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偶有所思吧,宫墨翎要的东西很明确,这万里河山,而她呢?她以前只是想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所以一直在追寻真相,一直在调查,一直活在复仇的深渊里,活得很害怕很害怕,但是今天,她忽然就觉得,她的生活……难道就是这样了吗?是不是被复仇蒙蔽了双眼,她活得也实在是太压抑了。
沐如颜有些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宫墨翎也沉默之后,但是她睡不着,所以背对着宫墨翎,虽然被他紧紧抱着,但是她还是很冷,有些无法呼吸。
万里河山,复仇……究竟什么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