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拍着母亲的后背，齐峻的眉头也伤心的皱结成了麻花。
二十多年来，父亲在他的眼中的形象，一直是慈爱高大的，可是如今，却突然之间矮小了下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父亲和赵秋菊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而他的母亲才是父亲爱着的那一个。
却没想到当真相的大幕揭开，他母亲的地位，却原来根本就是最卑微的。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当齐峻的手机响起来，惊动了母子两人的时候，桌子上的牛奶咖啡，已经变得冰凉。
电话是小强打来的，告知他柳素素果然去了明春路，刘海亮也到了，安抚了一番之后，柳素素现在的情绪还算平稳。
这让齐峻心底的担心，一下子烟消云散。
“素素都知道了？”齐紫薇突然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嗯。这是她的权利。”
“可怜的孩子……”
齐紫薇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已经有些干涸的泪水，起身走到洗手间去洗脸。
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桌子上刚才凉掉的牛奶和咖啡，都已经换上了热的，齐峻正坐在桌边，表情有点严肃的等着她。
看来，有话要跟她说。
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如果没话问她，反倒是不正常了。
“齐峻，其实有些事情，妈一直都在隐瞒着你，不过今天，妈妈似乎是不需要隐瞒了。”
“是关于素素的吗？”
面对母亲突然的直白，他还以为是关于柳素素的事情，毕竟，今天发生的所有这些事情的核心，不都是关于柳素素的事情吗？
“不。”但是齐紫薇却很出人意料的否定了他，“是关于你爸爸的。”
“我爸爸？”
他只觉得心中就是一凛，对于母亲接下来的述说，竟然有那么一点怕怕的。
这种感觉好奇特。
“是的。其实你爸爸他根本就不爱我。二十多年前，我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你，而我又一心盲目的爱着他，所以，终于还是选择了继续留在你爸爸身边。”
齐紫薇的口气幽幽的，十分的伤感，她双手端着咖啡，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浸润在咖啡热腾腾的雾气里面。
那苦涩中带着香醇的味道，让她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这么多年她的爱情，苦中作乐。
“真面目？妈，您的意思是说……”
明明心中已经想到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似乎这样，就可以改变问题的答案。
“其实你爸爸当年和赵秋菊在一起，根本就不是被人设计，更不是被逼无奈。其实真正设计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从偶然遇见赵秋菊，到最后和她结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爸爸一手筹划的。”
“啊？这么说……爸爸根本早就已经把赵秋菊列为追求目标了？所谓的偶遇，根本就是他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可是，他不是和柳红是一对吗？”
听着母亲的讲述，齐峻不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他是和柳红在一起，但是从他知道赵秋菊的身价开始，情况就已经不一样了。他一心想要成为赵家的女婿，认为这样就可以少奋斗很多年。”
“既然这样，爸爸为什么不和柳红分手？”
突然想到从刘海亮和父亲那里，分别听到的不同版本，齐峻的眉头再次拧结成了疙瘩。
齐紫薇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又怕自己和柳红分手，会让赵秋菊觉得他这个人太随便，所以他依然和柳红保持着亲密联系。我曾经劝过他，既然目标已经是赵秋菊，就对柳红放手吧。可是你爸爸告诉我说，他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我劝过两次，但是均已无果告终，后来便也淡忘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柳红就住进了医院，再后来，就……”
齐紫薇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哽咽，愣是把已经涌到嗓子边上的那句话，给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不过即使她不说，他也心知肚明。
“妈，您的咖啡忘放糖了，我给您放两块。”
用不锈钢小勺，舀起两块方糖，放进她的杯子里，虽然只是很简单的活儿，齐峻却做得无比的细致。
看得出，他试图在转移话题，不想让母亲沉浸在过去痛苦的记忆里。
但是，即使他已经不打算再问，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决定将一切真相全部揭开的齐紫薇，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齐峻，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质问你爸爸，他明知道赵秋菊要害柳红，却并没有拦着？”
“为什么？”
隐隐约约，齐峻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母亲手中看来有着什么东西，能证明父亲根本也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参与者。
“因为我亲耳听见，你爸爸打过一个电话，安排一个人去了希腊。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叫任重。”
“任重？”
这一次，齐峻的震惊简直无法言表。
不会这么巧合吧？任重，不就是那个在雅典开面馆的男人吗？这也就难怪，父亲总是能先知一步，现在看来，这个任重很可能在中间通风报信。
而且如果任重是父亲派去的话，那么父亲在所有的这一切里面，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突然一切都能对上号了。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二马还是在希腊的时候，和陈娟经历的那场大火。
很显然，那场大火绝对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而这个纵火贼，应该就是父亲派去的任重。
这么说来，父亲在整个事件中，恐怕还要起着主导作用。
阴沉着一张脸，脑海中转眼之间，已经转过数百个念头，各种各样的信息很快汇总起来，在他的脑海中编织成了一张大网。
“你知道任重？”
儿子的诧异，立刻便让她看出不对劲儿。
“知道。我们在雅典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叫任重的人，我想，他应该就是那个父亲派去雅典的人。”
如今也不需要再隐瞒了，齐峻也就把当初如何去了雅典，等等的这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紫薇。
吃惊的看着儿子，齐紫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儿子讲述的，简直比故事还要精彩。
时间不知不觉，就在母子两人的交谈中很快溜走，而齐紫薇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恬淡与平静，脸上的红肿，也褪了不少。
“妈，我想去看看素素。”
齐峻放下空空的咖啡杯站起来，心中突然对柳素素充满了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