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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此生注定

之后的数月,九黎一直在九幽园养伤,而古邑国这段时间一直干旱,数月未下一滴雨。

往年这个时候,古邑国的百姓已在辛勤劳作,为下半年的丰收做准备,可如今,到了播种的季节,却滴雨未下,天地都干涸了。

许多地方的百姓,连喝水都成了问题,接连有老人孩童因缺水而死亡。

这干旱带来后果严重,古邑国民心不稳,皇上像热窝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只好请九黎去圣坛施云布雨。

九黎伸指卜算,这场灾难,是古邑国无法避免,原来古邑国为了发展经济,竭力开山取矿,又为了修建御河,取菏泽的水入河道,导致菏泽枯涸,山神和河伯纷纷向天帝告状,天帝听闻,大为震怒,命令四方龙王均不得在古邑国施云布雨。

此次劫难,注定是一场灭国之灾。

若是凤青衣还在,或许这场灾难还有望破解,只是如今,凤青衣已不在。

九黎只得摇头叹息,她是爱莫能助。

过了几日,凤青衣的父亲突然来苏府看望她,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九黎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才一直没来看望她。

他慈祥的望着九黎,“那一日,你从天祁峰回来,我就知晓你不是青衣,青衣福薄,我和穹鼎道人都曾卜算过她的命,她活不过十七岁,那****从天祁峰回来,正好是十七岁。我知晓你不是她,可我却不愿承认,我希望她能活着,哪怕只是是一副躯壳。”

“对不起,是我不好。”九黎有些愧疚。

“凤氏家族几百年来都以古邑国为大,每一代传人最后都拼尽全力维护古邑国的平安,只是如今,这场大旱,是天要亡古邑国,我已经向皇上请罪,说凤氏家族无能为力,还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凤青衣的父亲是来提醒她,不要插手古邑国的事,否则会魂飞湮灭,临走的时候,他有些疼惜的望着她,“孩子,苦了你了,不要再步青衣的后尘。”

九黎送他离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牧在大厅前,盯着天上烈烈的太阳蹙眉,他是一国丞相,百姓的安危是他的责任,这段时间,他已经将苏府的粮食和水用给京城外的百姓,可这毕竟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九黎看了他一眼,终是不忍告诉他,这场灾难是天在惩罚,谁都无法改变,因为此举无非是逆天而行。

而他会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然后回到西海,继续做他的西海三太子。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存在,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她,“你爹在朝廷之上拒绝了施法布雨的请求。”

九黎背对着他,淡淡地开口,“这场灾难,是古邑国该受的,谁都无能为力。”

“谁都无能为力么?那你呢?”他轻轻地说道,“你能不能施法降雨?”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只要你能让天降甘霖,让百姓免受干旱之苦,以后你就是这苏府的女主人,我事事都依你,可好?”

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高傲冷漠的男子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九黎似乎看到他的无奈、忍耐,以及他的悲天悯人,否则他不会这般委屈自己。

太阳灼灼照射着大地,金黄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散发出道道迷人的光晕,九黎呆呆的望着他,这次他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轻轻的。

她沉默片刻,然后看着苏牧,“你陪我一日,我便考虑考虑。”

这一日,九黎带着苏牧穿过大街小巷,又走了一遍那年他们相遇的地方,苏牧为她扇着扇子,她拉着苏牧的手,走在被烈烈的阳光烤得炙热的青石板,一步一步,像极了情人间打发时光。

而后,九黎带着苏牧走进郊外,一处农家,却早已没有人,怕是因为这干旱,逃难去了。

他们就在这待了一天,九黎坐在织布机前织着布,苏牧在一旁的菜地挖菜,这一幕像极了平常人家夫妻两男耕女织的生活。

夜晚的时候,九黎为苏牧准备了一桌饭菜,她端着一杯酒,深情的看着他,想起数月前看到的一首诗。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那些年的时光,除了她,谁还记得?他对她无情,可偏让她断肠,让她心心念念,终生难忘,她唯一想要的,不过是和他一起,哪怕她织布,他耕地,也是幸福的,只是,终只是无情相对。

第二日,九黎找到他,说愿意做法,他便高兴地领着九黎进宫。

九黎站在神坛上,望着地上跪着的大臣,避开的苏牧的视线,看向远方的天空,烈日中空,却在云层深处,有一身影,九黎细细看去,才看出那是缔磬,他,怎么来了?

他远远望着她,眸中神情不变,一如当年那个待她极好的邻家大哥哥。

她曾想如果他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要幸福得多,他不舍得她受到伤害,哪怕因此伤害到他自己。他曾说,她的笑容比星辰还要美上许多,所以她要一直笑。纵然她待他无情,待他不善,他依然以她为重。

九黎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缔磬闭关前让八姐姐交给她的,那是一只水晶琉璃雕刻而成的手镯,戴在她的手上,极其好看,其他的姐姐想试试,九黎却怎么都拔不下了,父亲说这镯子有灵性,认主人的,于是她一直戴着。

她收回视线,空中赤日炎炎,似乎要将古邑国活生生熔化一般,九黎呆在凤青衣的躯体里有半年有余,这半年来,她都没有使用法力,此刻她才挣破凤青衣躯体的束缚,用毕生的修为用厚厚的云层将烈日挡住,天色忽然大变,下起甘霖。

文武百官在百姓中间欢呼,“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干旱了数月,天空中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古邑国算是化险为夷。

看到全城百姓齐声欢呼,苏牧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这是,天空中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只有九黎知道,她的举动已经触动的天地法规,果然,金甲神领着众天兵天将出现在她面前,拿出法旨,叱喝道;“青丘之境九公主,私自替天改命,逆天而行,触犯天规,带到斩仙台,剔除仙骨,永世不超生。”

他们将她从凤青衣的躯体内逼了出来,凤青衣没有九黎的支撑,身体突然向后倒去,有人惊呼,“不好了,圣女掉落神坛了。”

在离去的时候,她看到缔磬动了,他眼角有一丝难过,她不知道苏牧会怎么做,却也不想知道,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九黎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凤青衣的身体后,苏牧见她要掉落神坛,冲了过去,将她接住,只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青丘之境九公主因逆天而行触犯天规,剔除仙骨,永世不得超生,却在金甲神行刑那一刻,九黎的魂魄被人引走,之后被带到洪荒之境,被引到一株白莲之中。

缔磬在一旁,为她用灵气筑起一层结界,在这里,她可以吸收到纯净的灵气,只许千年,她便可以借这株白莲重生,而他,会一直守着她,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从那以后,苏牧一直拿着那串五彩水晶,坐在窗前发呆,不吃不喝。

府里的人都说他这是因为凤青衣的死受了刺激,又有人说他这是知道自己深爱的女子不是林夫人,而是少奶奶,只是少奶奶已不在人世。

又过了几日,林芙蓉发现苏牧的时候,苏牧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留下信说他要和凤青衣葬在一起,可凤青衣的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

至于林芙蓉知道苏牧根本就不爱她,只是因为她和一个女子的背影很像,忽然顿悟,常伴青灯古佛。

凤氏一族从此消亡,苏府也逐渐没落,而古邑国再无灾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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