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高彦打开自家屋子的门,刚伸了伸懒腰,便看到在自己院子中坐着的昨日来扰的姑娘,当即便冷了脸。
“哼!”他一甩手,便又关上了门。
为了来堵这位高人,林雨辰恨不得寅时便已经起床,在屋前侯着。想着,若是这位高人改变了心意,自己这么早来,还体现了自己的诚意。可是没成想,这位高人根本不管这些,直接把门关上了。
林雨辰望着紧闭的门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姐,现在怎么办?”锦绣性子急,望着那关上的门,焦急地询问着。
翠儿的伤寒还没有痊愈,被关在客栈里休息,黑麒去给欧凌峰送信,黑麟看着翠儿,现在林雨辰身边只带着锦绣。
林雨辰也有些失望:“还能怎么办,先等着罢。”她的手指在石制的棋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发出一阵声响,“锦绣,你过来。”
锦绣不疑有他,凑过去。
没过多久,那高彦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时,只觉得芳香扑鼻,食指大动,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噜响着。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有些饿的肚皮。
林雨辰把锦绣刚打包过来的清粥小菜,摆在那石桌上,盈盈笑着:“高先生,这是雨辰为您准备的早餐,您可以出来看看,可否还合口味?”
高彦透过门缝,看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吃食,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可是他至少还是个高傲的读书人,依然端着架子,不肯出门。
林雨辰握紧了手心,要是自己这次,没让他出门,还让他更加厌恶自己,怕是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良久,那高彦推开了门,站在了他们面前,却是面色还是不好。“哼!”
林雨辰却是不管他的态度,笑得更是开心:“先生,这是刚打包过来的,还热着,您看看?”
高彦看了看那个碗,慢慢走过去,坐在了一旁。林雨辰心中暗喜,不知道这回,是不是能够说动他去帮忙。
锦绣却是看这人不爽得很:她原本就是站在欧凌峰身边。欧凌峰是何人?威风凛凛的战神冥王!所有人看到他,都是恭恭敬敬,别说得罪了,恨不得人人都要跟他结交。见惯那种低眉顺目眉眼的锦绣,怎么可能看得惯这种人?
现在看到他为了一碗粥便出门跟林雨辰说话,更加生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林雨辰拽了拽锦绣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话。
高彦的嘴角扬了扬,喝了一口,像是觉得好喝一般,开始喝第二口。
林雨辰笑着:怕是这回有戏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样应该会帮忙的吧?
那高彦把粥喝了,没等林雨辰说话,抹了把嘴,说道:“你不是让我去帮你破阵嘛?容易,跟我下一盘棋,若是你下赢了,那我便帮你。”
林雨辰大喜过望,可是,没开心多久,便再次开始担忧:这位先生难道是不想帮忙,找出了这个借口?一般能够自己跟自己对弈的先生,一个两个都不是池中之物,怕是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不敢了?”高彦微微一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
再怎么没有信心,也总比没有希望来得好。林雨辰的棋艺虽然说不是顶好,可是对付一般的人,还是没问的——“有什么不敢?那就请先生指教一二。”
“哈哈哈哈哈——”那高先生又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着林雨辰的无知,“那便好。”
转眼间,锦绣已经把东西收拾了,棋子放在了两位的手边。
数九寒冬,林雨辰的手心,竟然开始出汗。她咬了咬牙,落下了第一子。
高彦也不多说,全神贯注地望着棋盘,紧接着林雨辰,落下了一子。
锦绣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在旁边很是担心:若是自家小姐输了,以后都没有再转圜的余地了。
林雨辰每一子都落得很稳,却也是纵观大局之后,才肯落子;反观那高彦,老神在在的模,令锦绣恨得牙根痒痒。
眼前这女子,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这棋艺怎么样,还得另说,可是这认真的神态,倒也是足够让人尊敬。
中途,林雨辰抬头望了一眼高彦,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道道来一般。
此时的高彦,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汗珠,似乎很是紧张,手中执着黑子,在空中盘旋着,迟迟不肯落下。
“先生?”林雨辰出声提醒,“高先生?”直到现在,林雨辰的脸上,才又露出点笑意,“到你了。”
高彦抬头望着林雨辰脸上的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无能一般,一挥袖子,便把一上午两人下好的棋子都扫了下去。
林雨辰的笑容一下子敛了下去:如此看来,这高先生知道自己是必输无疑,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才把这棋局毁掉。
可是这锦绣就不懂了:她原本就看不懂这棋局,最后看到他把棋局毁掉,当场便不服:“诶,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怕自己输了,输不起吗?”
“锦绣!”林雨辰恶狠狠地瞪了瞪锦绣,复又去看那高先生。
高彦听了锦绣的话,脸上青白不定,回头狠狠瞪着锦绣,便又再次进了房,狠狠地把门阖上了。
“锦绣!”目送先生进屋之后,林雨辰也不免有些动怒,这锦绣,现在的性子怎么这么急?
“小姐对不起……”锦绣慢慢低下头,眼泪像是珍珠一般,簌簌往下掉,在石制的棋盘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儿。
“你现在是怎生回事?”林雨辰站起身来,望着低着头的锦绣。
“我、我……”锦绣哽咽着,“王爷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可是这人明明可以帮忙,却是不帮……”
林雨辰听着她说的话,心又软了下来:“好了,这是我们在求别人……别哭了……”安慰着锦绣,林雨辰自己都想哭。她也从未见过欧凌峰那样苦恼的样子,可是现在,自己的努力,全部没有用。
若是这次都没用的话,自己以后,还有机会吗?
林雨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龙一掀开欧凌峰的营帐,跪在了他面前:“王爷。”
欧凌峰正在看周边兵力部署图,听得龙一的声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何事?”顿了顿,“可是雨辰那边传来的消息?”
龙一到嘴边的话,却是不知道如何说了,只知道跪在那里。
良久没听到龙一的声音,欧凌峰睁开眼睛,望着跪在堂中的下属:“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龙一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欧凌峰原本就因了兵力部署的问题困扰,现在又觉得这龙一怎么这么磨蹭,不由得有些生气:“说!”
龙一被这么一呵斥,也想了起来:“王爷,那文光已经找到了。”
欧凌峰眉毛一挑:“哦?”阖上手中的卷轴,慢慢站起身来,“是在哪里找到他的?还是说,他是自己前来自首的?”
“是他自己过来的,有重要情报,想跟王爷换取自己的自由身。”龙一继续禀报着。
欧凌峰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是。”
欧凌峰觉着很是奇怪:这影门中的人,大抵都是那种不怕活下去,更不怕去死的那种,为什么这欧紫宸一挑人,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徒?
那暗翼是因为爱情,遇一人而入红尘,想要从影门脱离出去,这文光,难道也是因为一个姑娘?
爱情这东西,可还真是可怕……欧凌峰想要笑,却是完全笑不出来:之前,听别人说,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人,因为爱上一个人,等同于便有了软肋。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他遇上了林雨辰。
他欧凌峰原本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可是遇上林雨辰,就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他的嘴角上扬着:也不知道,林雨辰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文光走了进来,像普通影卫一般,声音轻得,像在空中飘着一般。欧凌峰眉头一皱,看着来人。
“文光?”
文光立即跪在地上,等候着欧凌峰的下文。“属下在。”
“听说,你要用一个消息,来换取你的自由身?”欧凌峰靠坐在椅子上,看着跪着的人。
“是。”文光面对着欧凌峰,依然不慌不乱,完全看不出,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哦?”欧凌峰眉头一挑,望着文光,“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样的消息,能够换你的一条命。”
文光不慌不忙,抬起头来,直视着欧凌峰:“这件事情,是跟四皇子欧紫宸有关。”
“我知道有关于他。”欧凌峰手肘撑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文光。
文光也望着欧凌峰,似乎在猜测,这欧凌峰说的话,是否算数,会不会自己刚把那些事情说出来,自己就被处死?
可是,在文光与欧凌峰对视片刻之后,文光选择相信欧凌峰:倒不是因为欧凌峰的坦荡为人,而是为了昭云郡主为他千里迢迢前来凶险莫测的前线的这种情意。
那昭云郡主,在这文光心中,便是那朗月清风,神圣而不可玷污。这欧凌峰又是这昭云郡主心尖上的人,想来,也不会食言。
文光原本是想着,等那昭云郡主回来之后,再与她说起这事,之前那昭云郡主答应了暗翼,那这次,定然也会答应自己。
可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文光咬了咬牙:“王爷,那四皇子,与那丹布有着勾结……”
欧凌峰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哦?你有证据吗?”
文光心中忐忑:这欧凌峰这么淡定,难道他早已知晓两人的勾结?那不可能啊!一直都是自己在其中周旋……他哆哆嗦嗦地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条,是那欧紫宸还没被抓时,让自己传给那丹布的,可是这纸条还没到丹布手中,欧紫宸的事情已经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