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时断时续的,让宁儿从心底里生出一丝烦躁来。可眼见着老五的伤一日日好起来,她才多少感到欣慰。
吃过早饭,宁儿就提议动身,百里粟也说现在的老五除了还不能使用内力,不能动武,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了。
小梳和小玲正在房里收拾行李,唯独不见聒噪的玲珑,宁儿这才记起吃饭时她的状态就不大好,于是问了小梳二人,小梳和小玲却都摇头,说从昨晚开始,玲珑就变得沉闷起来,吃过早饭后,她们也没有见到她。
宁儿心里莫名的慌起来,连忙去找老六。
“你不必理会她,我们自己回寨吧。”
看老六一脸的淡定,宁儿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是你让她走的?”
老六没有说话,脸色清淡,眼底幽黑的堪比浓墨,让人猜不出他什么心思。
“为什么?”宁儿有些不明白,“以前你虽然冷淡,但那种冷淡更像是开屏的孔雀般的骄傲;可是,现在的你就像满身是刺的刺猬,对谁都一副拒之千里的态度。不,你这种态度只是针对于玲珑。一个人的自卑只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有的,所以,你对玲珑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冷酷无情,相反,你也喜欢她对不对?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她赶走呢?”
老六依旧不说话,看着窗外的栀子花,可那眼又透过花看向别的东西。袖中的手紧紧拳在了一起,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看他这个样子,宁儿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他什么,反正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
已经到了门口的宁儿顿住轮椅,心中猛然一震,僵直着背不敢回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迟迟不去虞都?是爱是恨?是高傲还是自卑?”老六偏头看宁儿,眼底一抹疼惜,“如果不想面对就早早断了念想,如果放不下,那就早些去找他问个明白,你这般犹犹豫豫,不难受吗?我和老五可以自己回寨,你不必担心我们。”
是的,他们是懂对方的,因为他们都身有残疾,自知无法给心爱的人完满。六哥,你赶走玲珑,是教我也放弃吗?
宁儿回头,唇角扯出一抹淡笑,“我不放心,还是到了寨子后再说吧。”
老六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萧索的秋风里显得更加孤寂,也是,只有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时,心才是满的。只是,她错了,他对玲珑并无男女之情,而那一个人,时隔十年,她竟还藏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因为接连几天的雨,导致山路泥泞,马车行驶的特别慢,一行七人在路上走了三四天也才前面两天的日程。再加上没有了玲珑聒噪的声音,整辆马车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静默而冷寂。大家心里无不感慨,平日里都嫌玲珑太烦人,而今倒真想念起她来了。
走到一片茂密的树林的时候,老六掀帘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按这个速度的话,明日申时便可到达青苗山。”
老六话刚说完,马车却突然停了,宁儿冲外面的车夫唤了几声,回答她的却是秋风穿林扫叶的幽鸣,大家的警报立刻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