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楚天易懵了,他不是楚天羽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吗?
“十九年前,澧县三山村的后山,年幼的你在打猎时射杀了我的父母。”灵魅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因为回忆让他痛苦地隐忍,“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因为对你来说,那只是两条卑贱如草芥的人命,可对我来说,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件事朕有印象,没想到你竟是那对夫妇的孩子,朕当时年幼,也为自己的错手而深深自责。但朕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你潜伏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今日才来报仇?”
“的确,我取得了你的信任,我在许多时候都可以杀了你。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想暗算于你,更不想趁人之危。可是光明正大地跟你打,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一直潜心练武,希望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地为我的爹娘报仇。”
“朕为曾经有你这个属下感到骄傲。”这是楚天易发自肺腑的话,像灵魅这样的君子,的确很令人敬重,“可是,你为何又成了楚天羽的人?”
“我并不是他的人。”灵魅道:“我只是曾经受过他的恩惠,这一次帮他劫走郑姑娘,只是还他一个人情。”
叹了一口气,灵魅看向宁儿,神色间有着深深的歉疚,“郑姑娘是个好人,她拼死救了我,而我……罢了,待我与你的仇怨一了,若我还活着,我会在她面前请罪的。”
“可是,她不一定能等到你的请罪。”楚天易的脸紧绷着,言语里竟带着些许乞求,“灵魅,你我之间的恩怨总有一日可以了结,朕答应你,定然给你一个公平的比试机会。但今日不行,如果你心中真的认为有愧于宁儿的话,就请让开,不然,她真的会没命。”
灵魅摇摇头,“没用的,东野猎鹰的毒药天下无人能解,何况这么多天了,毒早已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她根本活不了。”
“朕不管!”楚天易大喝着打断灵魅,眼里有着坚定,“不论如何朕都要救活她,一定!若你今日要拦朕,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灵魅眸光陡然一冷,长剑一震,“要下山可以,先杀了我。”
见这形势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楚天易只好将宁儿放在一边的大石上,隐忍着肩上的剧痛,对灵魅道:“灵魅,朕敬你是一条汉子,今日就奉陪到底。但就算朕求你,若朕死于你的剑下,而宁儿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你都要接替朕,救治她。”
灵魅偏头去看宁儿,绝美的容颜已然血色尽失,一侧脸上还有一道长及几寸的伤口,任谁见了都难免生出惋惜。回想那日宁儿救他的情景,灵魅心中一动,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点头,“如果她能撑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救她,哪怕拼了性命。”
何谓君子协定,这便是!
楚天易用的是掌上功夫,灵魅用的是剑,两人的武功都是独步天下,可惜都受了重伤,威力大减,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也是因为实力相当,以致两人交战上百招也不分胜负,而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高手对决,自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稍稍有不慎,不是重伤残废就是性命不保,所以二人都是全力以赴。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楚天易心急如焚,只想快快结束这场战斗,于是将全身功力聚于双掌,全力向灵魅打去;灵魅见来势凶猛,也快速凝聚功力于利剑。两股强大的气流在空气中分别发出钝响和尖锐的呼啸,然后在半空中形成两堵气墻。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色变,狂风呼啸。
两人抵死相抗,眼神视死如归,两股气流减弱,却依旧相抗,两人口中都渗出鲜血。这般危急的时刻,楚天易居然分神看向安静躺在大石板上的宁儿,眸光柔和的几乎要将她融化,此等深情注视是他极少表现出来的。楚天易的眼仍旧看着宁儿,话却是对灵魅说,“灵魅,记住你说过的话。”语毕,楚天易突然撤回功力,任由自己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往后快速退去,而自始至终,他的眼都没有离开过宁儿,似要将她的容貌刻在脑海。
宁儿,如果你能活着,请你记住,我依然爱你!鲜血在口中溢出,在坠下万丈悬崖的时候,楚天易的脸上竟然是带着微笑的。
“不要!”灵魅在看见楚天易眼中的决绝时就明白他要做什么,可一切发生太快,容不得他去思考,去取舍,以致收功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坠落悬崖。他趴在悬崖边上向下久久凝望,口中吐出大口鲜血,心中没有因为报了仇而有一点点的开心,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并没有赢,楚天易并不是打不过他,他突然收手只是不想再耽搁下去,怕宁儿死去。若再打下去,结果只会有一个,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二人谁也没能力带宁儿去找东野猎鹰求解药。
灵魅在悬崖边上跪下,极为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皇上,你放心,灵魅一定会救活郑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