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对那妇人宽慰了两句,宁儿便带着云夕离开。
在拐角处站定,宁儿给了云夕一个眼神,云夕会意,紧随刘福和那个妇人而去,宁儿则自行返回椒房宫。
“漂亮姐姐,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啊?”
宁儿依稀记得,晋王曾跟她说过彩云是他的人,那晋王应该多少知道彩云的事,可上次他为她挡刀的情景仿如昨日,她似乎没有勇气面对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询问,只得让楚轩代她走一趟。
“你不去的话我就另叫别人。”宁儿抿了口清茶,不疾不徐地说,并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
“别别别,我去,我这就去。”楚轩摆手,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干笑几声,“那个,漂亮姐姐,你……能不能……让云夕……也去啊?”
“不行。”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先不说云夕还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无事可干,两个冤家常呆在一起,难保不日久生情,她也是为他们好。
楚轩垮下脸,耷拉着脑袋出去,口中喃喃自语,“不行就不行,小爷才不稀罕……”
彩云是孤儿,被义兄收养,长至六岁,招来贵人,贵人许诺彩云义兄一生锦衣玉食,彩云则入戚家(淑妃娘家)为奴。
这是云夕从彩云的嫂子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至于她口中的贵人,宁儿猜想,要么是戚家人,要么就是晋王。不过,如果是晋王,那他让彩云到戚家为奴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戚家势力也不可小觑,加之淑妃圣宠,育有皇子,非一般官宦可比,对家中奴才婢女的挑选定不会随意,自是有一番调查,那彩云又是怎样安然无恙的在淑妃身边服侍数年的呢?
楚轩去了一趟晋王府,只带回来一句话,“卿若有惑,当躬身释。”
他明明是知道她为什么不亲自去的,可还是让她自己去问他,宁儿心中郁闷,对于楚天易,她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他,此时却想要摸透他的心思。罢了,去见一面又何如,休书之事,也该有个着落了。
起风了。
楚天易身形伫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胸前,胸前的大掌一遍遍地摩挲着一块石头,磐石早已生热,在他宽厚的掌心指间,似要融化成一滩软泥,一滩幽水。
月色洒了他一身青霜,殿前重重纱帘被风撩起,将将要触及那摇曳多姿、明灭不定的烛火,又似惧怕了光热,急急退却,不多时重返,再退却,倒像顽童嬉戏,精灵玩闹。
博山青铜鼎炉中沉香袅袅,荡漾着淼淼烟光,烟光散散凝凝,做各种姿态或飘摇直上,或碎羽四散,然终都化为虚无。
水殿风来暗香满,青纱帐里,窥人的却非明月。一双素手,盈盈拨开纱帘,隐约间现出亭亭人影,款款漫步,分帘穿堂而来。
风牵起她的衣袂前导,螺髻缥带,锦衫轻绡,身姿拂柳,弱不胜衣。清浅月色纤长影,黯然烛火忍苛责,晕红白光绞着,纠缠着打在伊人绝色脸庞,樱唇,琼鼻,红颊,凤眸,柳眉,朱砂,色彩斑驳。
“你来啦。”平淡如寻常问候,却又掺杂未明心绪,似悠长如空谷轻叹,似沉重如石入古潭,又似明朗如霁月开云。
转身,回眸,淡笑。
俊颜,薄唇,俏鼻,墨瞳,剑眉,额胜雪,青丝如缎,金丝盘底夜色衣,神姿威仪峻峭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