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凡拿开枕头，将昏死过去的小冰面朝上翻了过来——
小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汗水浸湿了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具新鲜的尸体。
卢晓凡伸手摸了摸小冰颈部的动脉，遗憾地摇摇头，“还没死透。”随即用两只手掐住小冰的脖子，刚要用力，被一旁的常瑗奋力推开，“你疯了！？”
卢晓凡轻笑一声，“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居然要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常瑗刚刚因为吸食毒品产生了幻觉，以为小冰要害自己，只好先下手为强，可没想到……清醒之后，她也很后悔。
卢晓凡阴阳怪气，带着笑意和挑衅，“你的潜意识里……是恨她的吧？”
“我没有！”
“或许没到恨的程度，难道是嫉妒？”
“笑话！我为什么要嫉妒她！她哪一点比的过我！？”
“是，她处处不如你，可袁朗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他也就是可怜她！你少挑拨我们的关系！”
卢晓凡轻蔑地勾了勾嘴角，走到昏迷的小冰身边细细打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脖子，指尖不断向下延伸，像一名法医在为尸体解剖，做最后的考量。
卢晓凡声音虚无飘渺，像一名催眠师，没有力量，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想帮你，如果你嫉妒她的容貌，我就把她的脸毁了……如果你嫉妒她的纯洁，我就把她的清白毁了……如果你嫉妒她的爱情，我就把她爱的那个男人……杀了……”
“疯言疯语！”常瑗嗤笑，“……你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吗？你觉得这是爱吗？”
“这就是我对你的爱，不惜一切。”
在爱情里，卢晓凡自觉伟大，其实卑微得像个奴隶，当初前女友失手伤人，他甘愿顶替女友去坐牢，只是那女人不懂得珍惜，他在狱中度日如年，她却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活得甜甜蜜蜜。如今爱上常瑗，他的秉性没变，依旧阴险狡诈，却对常瑗唯命是从，常瑗非但不爱他，甚至还有点瞧不起他。
卢晓凡重申，“我的逻辑很简单，你不喜欢的，我帮你除掉，你喜欢的，我帮你得到，得不到的……”
“怎么样？”
“如果你死了，我会让袁朗给你陪葬。”
常瑗大笑，“你知道吗？认识你越久，我就觉得你越像一条狗，一条疯狗。有句话形容你特别合适，你非伪君子，而是真小人。”
突然，小冰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小冰？”常瑗忙将小冰从床上扶起来。
小冰身体绵软无力，胸口闷痛，脑袋像被掏空了似的，感觉不到存在，又疼的厉害，她正努力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猛然看见常瑗，却吓了一跳。
常瑗衣衫不整地披着件睡裙，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尤为明显，像是画了烟熏妆，嘴唇却干裂而苍白，像一具轻飘飘的冤魂。
小冰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卢晓凡扑通跪到地上。
“他是？”小冰被吓到了。
常瑗忽然哭了起来，“对不起小冰，他是我男朋友，刚刚见色起意，对你欲行不轨，幸亏被我及时发现……”
“……”小冰脑袋缺氧，头晕的厉害，她还以为刚才屋里进贼了。
不容小冰反应，常瑗又哭诉道，“小冰，你也没有损失什么……求你不要报警好不好，他毕竟是我男朋友。”
小冰刚醒来，就被眼前两人一唱一和弄懵了，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仍心有余悸，她刚刚差点被人活活闷死……差点死掉……
“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常瑗苦苦哀求。
“……我不会报警的。”小冰语气虚弱，轻易地被常瑗的逻辑带跑了，压根没有怀疑刚刚想要害她的，是否另有其人。
常瑗笑着抹了抹眼泪，“也求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柯晏和袁朗，我怕他们会多心，可以吗？”
常瑗心知肚明，搞定小冰容易，随便就能糊弄过去，但是如果柯晏和袁朗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白白让小冰受欺负，到时候，恐怕她吸毒的事，就难以再隐瞒下去了。
小冰惊魂未定，轻轻回道，“……好。”
两人出去后，小冰立即反锁了门，一晚上没敢合眼，天一亮，直接拿着手机和背包出了门，直奔江庭街南浦花园，洗了个澡，钻进被子里，被柯晏的气息围绕着，好似躺在他的怀抱里，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回想起昨晚的凶险一幕，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心有余悸地掉了两滴眼泪，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之后，小冰很少再回那边居住，偶尔回去拿点东西，也都是叫柯晏陪着，但她一直履行着对常瑗的承诺，没有将那晚的事告诉任何人。
——
柯晏出差的日子格外漫长，不知道是不是那晚惊吓过度，小冰总担心身后有人跟着，回家开门前，总要回头看好几次。
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小冰总觉得有辆黑色的出租车一直跟踪自己，从南浦花园跟到环煜大厦，又从环煜大厦跟到南浦花园。
每到半夜里，骚扰电话还响个不停，这个倒没有什么疑点，都是权雅梵打的，用各种各样的号码打，莫名其妙地骂两句脏话就挂掉，都是说些“贱货”“不要脸”之类的，虽然她只是过过嘴瘾，可总被人这样侮辱，弄得小冰心里挺别扭的，而且半夜电话铃声大作，真的有点吓人。于是，小冰每晚睡前，准时关机。
小冰日渐精神恍惚，她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萎靡不振，从精神衰弱直接进化成精神病，所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小冰把自己的脆弱和萎靡归因为对柯晏的过度依赖，现如今没有了柯晏，她就是个平庸无奇的小蚂蚁，胆小如鼠，随随便便就能被击垮，小冰越想越不安，她生活里没有一技之长，工作上也没什么建树，相貌又不属于倾国倾城，她真害怕有一天，柯晏会厌倦了她这只寄生虫。
于是，小冰打起精神，给自己定了份计划，思路大致如下——
一、当务之急是学点防身术，能自己保护自己，虽然当初袁朗教过她一些，但长时间不用，都忘光了，所以她给自己报了一个散打班。
二、人总得有个一技之长，时轶会演戏，权雅梵懂设计，她呢？唱歌跳舞不是她的强项……思来想去，那次溺水和那晚被枕头捂住的窒息感，印象太深刻了，小冰决定学游泳！
……
——
散打课程，每周一次，上完第一节课后，小冰在更衣室里接到了柯晏的电话——
“我回来了，不过还要参加完一个酒会才能回家。”
“……我在家等你。”
“过来陪我好不好，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见面……等不了。”柯晏的声音里充满思念和依赖。
小冰不禁笑了，是啊，都在同一个城市了，又何必忍受三个小时的煎熬呢，再说了，是酒会哎，她去了，还可以帮柯晏挡挡酒，“好……对了，我需要穿的很正式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
小冰回家洗了个澡，下楼时，司机已经等在小区门口，去酒会前，司机先带着小冰去了美容院和造型工作室做了个发型、化了个妆，然后换上了柯晏为她买的淡蓝色长裙和高跟鞋。
当她美美地走进会场，从人群中望见柯晏的第一眼，之前慌乱不安的心，突然安静了……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还有他嘛。
他不再变幻莫测，越来越真实，像太阳，温暖明亮，所有的妖魔鬼怪碰见他，都会无处遁形、化为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