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把小冰终于送进产房的时候，小冰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
“谁是丛小冰的家属！？”大夫急冲冲地从手术室里小步快跑出来。
柯晏和袁朗急忙迎上去，异口同声道，“我是。”
大夫递过几张薄薄的白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黑色大字——病危通知书。
柯晏和袁朗像被雷电击中一样，都僵住了，大夫又继续道，“产妇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羊水栓塞，也就是羊水进入了母体的血液，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分娩并发症，极有可能引起产妇肾衰竭或者猝死，还有，产妇以前患有血液病吗，她的凝血功能好像有些障碍，出血到现在都没有止住，要不是血库的血液充足，估计人早就没了……”大夫说到这里，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有些不忍，“做好心理准备吧。”
袁朗接过白纸，才发现那是两份通知书，一份是小冰的病危通知书，另一份……是婴儿的死亡通知书。
“很遗憾，胎儿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监测不到胎心了，刚刚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了，是个女孩，身长51cm，体重4.2kg......“
按照这位大夫以前的习惯，还会跟家属调侃几句，什么孕妇营养充足啦，这么大个的巨婴可以挑战院里的新生儿记录啦……但是今天，他笑不出来，等他例行公事地介绍完婴儿的基本信息，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孩子的父亲……签一下字吧。”
袁朗正打算接过纸笔，可是听到“孩子的父亲”这几个字，手顿时尴尬地僵在半空。
柯晏是个聪明人，他看着袁朗僵住的手，又想起刚刚在车上，小冰难产时袁朗的反应，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柯晏看着袁朗，等他开口。
袁朗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他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在这种时候告诉柯晏真相，这样太残忍了，可是都这种时候了，再继续隐瞒下去，还有意义吗？
袁朗不敢去看柯晏的眼睛，颤声道，“......小冰......小冰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在柯晏的记忆里，所有关于签署孩子死亡通知书的过程，都是空白的，就好像突然从高空坠落，坠落的原因和过程全是空白的，记忆里残留的，只是撞击到地面的一瞬间粉身碎骨的痛。
那是柯晏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孩子，然而他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的第一个交集，却是亲手签下孩子的死亡通知书，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却是抱着一具满身淤紫的小小尸体，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声啼哭，甚至还没有一个名字，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