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一种滋味,尝着很苦,却又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望着在乎的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或许会有两行泪模糊,每当午夜梦回,惊醒之后,这种感觉仍是那么真实,那么深切。
有些人习惯了这种滋味,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他们既活在真情中,又活在怀疑中,极度的渴望与深深的伤害使他们不得不筑起一道道防线,直到自己也解不开,然后,再细细咀嚼这般破碎的滋味。
雪来到这个学校有半个月了,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她做出了巨大的改变,又或者说,自她醒来的那一刻,从前的蝶雪便已经陨落,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自信的雪,是爱笑的雪,是清醒的雪,是真正的雪。
在这里,她听闻了三足鼎立的现状,与班级掌舵者交锋,为身边的星辰筑梦,就好像,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她还是那个有哥哥保护的,快乐的,自由的小女孩儿。她融入自然,聆听生灵的欢乐与笑声,她漫游心瞳,唤醒沉睡的心灵,她独自行走,享受心灵的宁静。
这半个月里,有人关注她耀的妹妹的身份,有人在乎这个时而失意时而欢喜的女孩,有人拉她进集体,有人逗她欢笑令她开心。但总有一个人,仍纠缠着最初的问题不放,这个人,正是木谨,而那个最初的问题,也正是那天打碎雪赏月赏星兴致的无聊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雪被无缘无故追着跑了半个月,因为这个问题,小谨对阳的各种话语置若罔闻,因为这个问题,引发了下面的悲剧,你说它无不无聊?
今晚的天气似乎很不巧,既不见明月又不见星光,但雪还是一个人慢慢走出来,对着密云笼罩的夜空发呆。
不多时,又有一个身影渐渐从她身后显现出来,这次,是阳。
“怎么,这次换人了?”雪似乎认为她是代替哥哥来问那个问题的。
“啊?你在说什么啊?”阳却一脸疑惑。
“不对,她不是来问那件事的,她,不对劲。”雪默想到,随即问道:”是我占了你的位置吗?”
”没有,星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面无表情地说。
”不一样哦,你的眼神是迷乱的,内心是空虚的,你可以看得到吗?漫天星光。”雪笑着对她说。
”密云笼罩的黑夜才不会有漫天星光,有也只是在嘲笑,嘲笑月亮的弱小。”她抬头望着星空,苦笑着说道。
”你不是来看星星的啊?”雪静静的望着阳。
”我是来赏月的,真不巧,她弱小的躲在云层之后呢。”
”月亮是守护者,她才不弱小。”
”不,弱小吗?”阳也望向雪,问道:”雪,我问你啊,身为耀的妹妹,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算了,我们又不一样。”说完这话,她失意地回去了。
“是水雅姐姐太美了吗?怎么你一出来,月亮和星星都躲起来了?”不多时,她忽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都没有出声,你怎么知道是我?”水雅走到她身边,却不理会她的调侃。
“姐姐的光芒,实在太特别了。”
“怎么你一到这里,就每天晚上待在这儿,你不是早就该走出来了吗?”
“是啊,走出来了,但忘不了星空啊!姐姐,可还记得天边最初那抹彩虹?”雪对着她,微笑着问道。
“怎么会忘记?只要你相逢过那样的美景,便是永生永世的沉沦。那晚的月光,直入心间,直穿灵魂,直击心瞳。”她向着骤现明月的夜空,憧憬地说到。
“既然姐姐见到的是月光,又为何选择隐没呢?''
“因为,月明星稀啊。”望着渐渐被黑云遮盖的月光,她接续说道:“我可是这一群未知星辰的老师啊,夜空中,他们才是主角。”
“姐姐,和诗雅姐姐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呢······”雪默想到。
······
“偷看那么不君子,干嘛不直接过去?”对面的楼上,凯特慢慢走近融在黑夜中的耀。
“光芒的世界,一切事物都会暴露在光芒之源下,”他说着,正好看见迎面对自己微笑的雪,“这可不算偷看。”他也微笑回过。
“是吗?”她一脸怀疑。
“她这样一直姐姐姐姐的叫你真的好吗?她可比你大。”
“有什么不好?你们中国人不一直最重辈分吗?我可是她嫂子。”
“我告诉你的注意事项,你该不会全部忽视了吧?”
“当然要全部忽视啊,你那是什么不人道的要求啊?什么不能盯着她看,不能碰她,不能进她房间,不能在她沉默时逗她笑,为什么呀?”她气愤又玩笑的问。
“她会不舒服。”耀平静地说。
“什么?”凯特惊讶的叫到。
······
下课后,雪微笑着走出教室,小谨默默追上去,阳的目光停留在了小谨离去的那一刻。
“偌大的图书馆,为什么都没有人啊?”她停下来,在庄严的图书馆里。该来的总会来。
“因为这里没有管理员,而且,你也感受到了吧,偌大的图书馆,只是幻境。”小谨死死盯着她,镇静地说。
“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感觉这里是神圣庄严的知识殿堂呢?哥哥这就做的不对了,自己明明有一屋子书,学校竟不设图书馆。”雪却一直微笑着回答。
“你到底是谁啊?”
“上次哥哥不是回答了吗,我是耀的妹妹,是你们口中称颂的那个人的妹妹。”她仍那样微笑着。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那明知是幻境,却还急匆匆赶来的木谨同学,找我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突然神色庄重的问道。
“半个月前,你刚来到学校,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散发着和耀一模一样却强大数倍的光芒,当时你解释说,是耀在你昏睡是传递给你的,但是非本源我还是分得清楚的,那股光芒的源头,是你。”
“然后呢,就算这些猜测都正确吧,你想说什么?”
“耀,没有姓名,只有身份,如果雪也只是你的身份的话,那我可以猜到的就只有一个。耀的恩情我们兄妹毕生难忘,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亲妹妹会伤害他了?”她故意严厉的问道。
“不,我只想知道真相。”小谨有些羞愧。
“没有什么真相,以上全是你的主观猜测。还有,哥哥一直都是那样,他只是追随内心的声音,做了该做的事而已,没必要把恩情放在嘴边,成为两边的负担。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她这两天可不对劲哦。”她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图书馆,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回头,盯着拿相机对着自己的耀。“哥哥,跟在别人后面很不礼貌。”
“你有多久都没有进我的镜框里了?”耀摁下快门,微笑着对她说。
“少来,”雪慢慢走近,“哥哥摄像的技术是很好,可偷拍的技术也不差,你敢说,没这么干过?”耀笑着,也不答话。
“阳,再等我一下。”小谨停在原地,担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