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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付不起的代价

大将军带着记名随从,走在临江城街头,看着街路上的鲜血,满街的尸体,内心不禁一阵阵悲痛。

太过惨烈了,儿子仿佛杀红了眼,不停挥舞手中的战刀,一路向前,收割着前进路上一切的生命。

身后先登营战士也仿佛被白雷传染了一般,对临江城展开了最残忍的屠城。此刻的临江已经变成了一座血色的世界,人间的炼狱。

等到大将军进城的时候,白雷已经在城中整整杀了一大圈,再次转了回来,看见大将军和苏长青带着众人刚刚冲破城门,进入临江城,竟然挥刀砍向了大将军,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将军一扭身躲开刀锋,然后在白雷后颈上一击,白雷就晕了过去,被大将军交给了身边的李承霸。

同时又安排李承霸带领着太子苏长青和他的家眷去了城主府居住,临江城城主由王鼎兼任,不过此刻他已经回不来了,白羽军的战力绝非他所能够力敌,而且临江城已经陷落了,他现在才是瓮中之鳖。

白雷被大将军制住后,先登营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理智,停止了杀戮,回头看下自己的所做所为不禁一个个低下了头。

“黄乐何在?”大将军冷着面问道。

“末将在。”黄乐叉手施礼回道。

“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你的属下,百姓何辜?”大将军一声长叹。

“遵命!”黄乐领命,他知道大将军埋怨先登营杀戮太重,主要是不该对百姓进行屠杀,此时他也非常后悔,自己怎么能够在白雷向百姓举起屠刀的时候,不但没有制止,而且自己也举刀相向。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真的杀红了眼,先登营只有八百人,虽然攻进临江城,可临江毕竟还有上万守军,如果不拼命进攻,怕是等对手回过神来,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后来,城中百姓开始逃命,与守军混杂在一起,难免……只是这样百姓也死的太多了,白雷冲杀的太快,他们只能紧紧跟随,避免失散被对手各个击破,现在想起来当时真的是杀的太忘情了,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杀戮。

苏长青在城主府中看见了已经自刎的程遐宙,不禁一阵阵心酸,当初就是程遐宙建议他逃亡神武国,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怕程遐宙已经被自己弟弟收买,现在想想自己出走神武国本是一招臭棋,使自己在妖凰国的声望大失。

现在又看见临江城的惨烈,内心不禁一阵阵心痛,早知道自己就老死神武国,也不愿意自己的子民遭受屠戮。

苏凌嫣跟着父亲,仿佛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紧紧拉着父亲的衣角,城中的惨状,彻底将她吓傻了。

尤其是白雷带着那狰狞的面具,浑身血红,仿佛被人剥掉的皮肉,犹如刚刚走出血海的魔鬼模样,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而这个人就是她未婚夫,将要和她同床共枕一辈子的人。

随着先登营的杀戮停止,临江城内的战事也告以段落。神武国大军开始救治伤员,安葬死者,把守四门。

大将军在城中看了看,就返回城主府,和苏长青汇合。

两人寒暄几句,就在大堂坐下,等候各部人马回禀军情。

“报,大将军,城中百姓已经尽数逃走,是否要派人追击?”传令兵进来回禀城中百姓情形。

“兵祸临头,百姓何辜,放他们逃命去吧?”

“报,杨晨将军押着敌将王鼎在堂下候命。”

“让他们进来。”

只见杨晨将军押着王鼎走上大堂,让王鼎跪在堂下,自己则站立一旁。

李晨是枪王百里红樱的大弟子,也可算作白战天的师兄,自从张铁将军获罪发配后,大将军就让他统领白羽军。

“王鼎,我平日带你和程将军不薄,为何要对我兵戎相见?”苏长青开口厉声问道。

“殿下素日确实带我等不薄,不过在国家大义面前,唯有放下个人恩义,为国效命。”王鼎随然跪地,却依旧傲然。

“当初,可是程将军要我去神武国避难,当日你也在场。”苏长青声音颤抖的说道。

“确实,如果殿下孤身而回,我和程将军定然全力支持殿下争夺皇位,可殿下借助神武国之力,只怕到时候,妖凰国要归神武国所有了吧?”

“你……”苏长青被王鼎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王鼎继续说道:“无论是殿下还是二皇子继位,妖凰国都是苏家的,可现在殿下借助神武国力量,只怕到时候殿下会成为神武国的傀儡,那时候妖凰国姓什么可就不一定了吧?”说完王鼎一阵阵冷笑,他已经抱定了必死决心。

他之所以跪在地上,不是跪的太子苏长青,也不是跪的大将军白战天,而是跪拜双眼望向妖凰城自刎而死的程遐宙将军。

若不是他当初在二皇子要除掉太子时候,一时心软不忍他们兄弟相残,而为程将军建议让太子北上神武国避祸,以折损太子声望使之无法在竞争皇位;若不是他建议半渡而击伏击神武国大军,而是按照程将军的建议固守临江,临江城也许就不会有今日屠城之难。

他这一跪,跪的是程将军尚未远去的英灵,跪的是临江城死难的百姓,他唯有一死,方可谢罪。

“妖凰国到底姓什么,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大将军开口说道:“我不会杀你,只会将你吊在城头,让你看着神武大军离开,看着大军归来,你就知道神武国的打算。”

然后命人将王鼎装入木笼,吊在南城门城头,每日保证吃喝,不许他死掉。

“大将军,神武国到底有什么打算?”苏长青开口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保护殿下安全返回妖凰国皇宫,这就是我接到的旨意。”

苏长青一愣,没想到大将军竟然如此回答,连大将军也不知道?恐怕不可能吧?还是不想回答自己?这倒是很有可能。

他也不指望从大将军口中能得到神武国真正的目的,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如此机密之事怎么能够告诉自己呢?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心中困惑,向大将军求证一下,哪怕大将军说什么出于道义的话搪塞自己几句也好。若说神武国要想吞并妖凰国,这可以说是路人之心,实际上妖凰国也从未放弃吞并神武国的打算,甚至也想吞并北胡、东海、西陲三地。

可神武国真的想现在一口吞下妖凰国?那也是痴人说梦,就算自己继位,就算他想让妖凰国被神武国吞并,那都是不可能的,妖凰国的八大世家绝非好惹的,那才是妖凰国的基石,掌握这妖凰国各种命脉。

可要说神武国善心大发,做一回大大的好人,就想帮助自己登基,什么图谋也没有?打死他他都不信,大大的不信。无利不起早,若说人与人之间纯粹的是利益关系,也不尽然,总会一些只为情谊真心相助的情形存着,而国与国之间纯粹就是赤裸裸的利益,现在神武国没有说出自己的要价,那么一旦开价,必然是自己难以承受的、难以拒绝的。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想后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若提出这样的建议,大将军会直接带着大军返回,而将自己全家扔在临江城。

因为大将军的任务是保护自己返回妖凰城的皇宫,自己是否能够继位,大将军不在意,那一切都看自己的手段和造化,如果自己一返回皇宫就被杀头,大将军也不会在意,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交旨了。

自己只能一路向前,唯有返回皇宫,夺取皇位,才有资格能够让神武国开价,就如同做生意一样,你可以不用花钱先用着,该付钱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付钱,不过肯定比正常要贵的。

现在自己就像和神武国做生意一样,神武国负责帮他登基称帝,但却没有开价,因为现在的自己付不起,开价也没有用,等自己一旦登基,能够付得起的时候,神武国自然就会开出价格,只是不知现在神武国会开出什么价格?称臣?割地?还是附庸?一切只有等自己登基才能知晓,如果自己不能登基,那么也没有必要知道价格。

而自己现在却没有一丝谈判的余地,刚刚踏上归程时候,自己还抱有幻想,凭借自己在国内的声望和势力,既可以借助大将军的实力登基,又可以在事后同大将军谈判,争取付出最小的代价。可现在看来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自己实际上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一丝谈判的余地,现在唯有依靠神武国,依靠大将军。

大将军已经表态了,只是负责将自己送回皇宫,能否夺取皇位大将军根本不管,而自己没有神武国和大将军支持,自己根本就无法夺取皇位。

也许那时候才是大将军开价的时候,那时候无论神武国开出什么价格,他都会接受,也只能接受,也许大将军是不再知道神武国正德皇帝会开出什么价码罢了。

大将军现在如果扔下他北归,他还有一丝丝机会隐姓埋名躲藏起来,而那时候他连这机会都没有。

他是太子,从小就学**王之术,驭人之道。这些年受到二皇弟的威胁,更加注重此等之事,也养成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的信念。

他也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女儿——苏凌嫣。而且女儿已经和大将军的儿子白雷定下亲事,这就是资源,一个可以做一做文章的资源。

扭头对女儿说道:“你去看看你未婚夫,已经是有婆家的人了,不要再贪玩了,要好好尽一尽妇道,你就在哪照顾雷儿一下。”

苏凌嫣死死的抓着父亲的一角,不肯离去,白雷不喜欢自己,甚至是极度厌恶自己,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都扔进了粪坑。而且白雷今天的表现太过恐怖,没想到那瘦弱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恐怖力量。

当白雷被热油浇顶陷入困境的时候,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这就是你让我悲痛欲绝的下场。

当白雷几步登上城头大杀四方的时候,她又升起一丝丝骄傲,那是我的夫君,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勇士。

当白雷挥舞着修罗之血伴着漫天血光挥刀杀来的时候,她又产生了无尽的恐惧,今生永远不要与他相见,永远不要与魔鬼相伴。

那时候她和父亲就在大将军身边,看见了白雷居然向自己的父亲举刀,她知道白雷手中的刀可以砍向任何一个人。

父亲没有给自己任何辩解,轻轻的收回了自己的一角,命人将自己送到白雷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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