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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闻变故

这几天青荁总觉得食欲不振,葵水也没有准时来,宜苏请了个大夫一看,竟已有两月余的身孕,宜苏兴奋的说:“王爷要是知道了会高兴死的!”

青荁既开心又好奇,摩挲这自己的小腹,这个小家伙已经在自己身体里存在了两个多月,回想她平时喜欢爬上爬下的,不由得有些后怕,幸好小家伙很坚强,青荁觉得此时她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和慕辰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

得知消息的南宫羽涅也兴冲冲的赶过来,感慨自己尚未成家就已经要当舅舅了,他蹲下身对着青荁依旧平坦的小腹说:“小王爷,你可别让你娘亲太吃力了哦!”

青荁笑他像个孩子,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王爷?”青荁垂下眉眼,娇态万千,轻声回答:“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青荁本想等慕辰回府后便告诉他,吃过晚饭,慕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独自一个人对月抚琴,青荁在旁边轻轻唱和:“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一曲过后,青荁打趣问道:“夫君弹奏这首<月出>可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慕辰回过身轻轻拥住她,青荁轻声问:“有心事为何不说与我听?”

慕辰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说:“西北战事吃紧,今日朝廷商议,由我带兵前去支援。”

青荁心中一沉,本想今晚告诉他自己有身孕的事,如今只能先瞒着了,“你放心去,我在家里等你。”

慕辰拥紧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又怕自己太过用力把她弄疼,“我不想离开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青荁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西北的战士需要你,我会照顾好自己。”

慕辰轻抚着她的脸颊说:“对不起。”

青荁笑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平安回来。”

慕辰对她许诺的点点头:“我相信,我们的缘分不会如此之浅。”

慕辰走的那天青荁剪下一缕青丝,和着几朵木棉花瓣缝进荷包里给慕辰贴身收好,上一刻与她款款到别的爱人此时已经是战马上统领千军的将军,青荁望着慕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暗暗祈祷:“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转眼间慕辰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青荁还跟往常一样打理家事,情绪上也没什么不妥,但南宫羽涅能看出来她完美的笑容下面掩盖的是对慕辰深深的思念,眼见青荁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之前的许多琐事她也慢慢不能做了,大部分时间是呆在屋子里看书练字,当初最讨厌看书练字的她如今却能执笔行云流水,颇具澹斋风骨,有时候宜苏会陪她去园子里晒晒太阳,大夫说孕妇多晒太阳对胎儿有好处,青荁总是望着满园的木棉树发呆,宜苏总是安慰她说:“年底之前王爷肯定就回来了,姑娘莫要太挂心,自个儿身子要紧。”青荁摘下一朵木棉怔怔的笑了:“我没事,过一天,离他回来的日子就近了一天。”

慕辰隔三差五便往府里寄家书,他在西北营地中也常常独自望着长安的方向发呆,挂念家中的人儿,青荁每次回信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安好,让他不要挂念,战场上一切小心,附上几朵木棉花瓣,慕辰便把这些花瓣一一收进荷包里,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四个月。

入冬之后,青荁走动的时间就更少了,每天被宜苏裹得厚厚的,偶尔有阳光的时候会去园子里坐坐,花期已过,木棉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面堆着莹莹白雪,半月前慕辰来信说战局已基本稳定,月底便返往长安,青荁天天盼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慕辰回来看她这个样子应该会吓一跳吧,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准爹爹了,青荁一想到慕辰回来看到她时惊讶的申请,便不由得莞尔一笑。

腊月二十八,西北匈奴被击破,万千将士班师回朝。

一大早青荁便已按捺不住,让伊苏给她裹了件厚袍子在门口等着,长安城里一片欢呼喝彩。

宜苏拍着手说:“王爷果然带兵如神,这一去就把匈奴人打跑了,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青荁笑问:“什么双喜临门啊?”

宜苏望了望青荁的肚子说:“王爷凯旋而归,不久便可喜得贵子,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青荁抚了抚肚子说:“这才七个多月,还早着呢。”

宜苏又道:“王爷这一走便是五个月,也不知道变了模样没。”

据说将军们都去朝廷报道了,见过皇上方能各自回府,宜苏劝她回屋等着,青荁不依,宜苏拗不过她,便给她手中的小暖炉换了又换,眼见街上渐渐冷清起来,青荁期待的身影还是没有见到,不由得着急起来,正跟宜苏说着怎么回事,南宫羽涅从大老远走了过来。

青荁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有没有见到慕辰?”

南宫羽涅看了看青荁,知道瞒她不住,便说:“有个消息,你要做好准备,身子要紧。”

青荁愣了愣,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握紧宜苏的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你说吧,我能挺得住。”

南宫羽涅不忍看她,别过脸说:“军队被匈奴包围,粮草尽绝,王爷带领二十骁骑夜袭敌营,引开匈奴注意,才使得被围困的将士得以脱困反击,王爷至今…生死未卜。”

那一刻,只觉得天昏地暗,青荁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宜苏赶忙扶好她,南宫羽涅看她神情呆滞便安慰道:“只是下落不明,也许…”

没等说完,青荁便打断他:“带我去找他。”

南宫羽涅一愣,青荁只是盯着前方某处,缓缓却又坚定地吐出几个字:“哥…带我去找他…”

他答应过她,会平安回来,他答应过她的事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她信他还活着,她已经等不及他自己回来,她要亲自去找他。

宜苏不同意让青荁奔波劳碌,青荁执意要亲自去找慕辰,南宫羽涅叹了口气,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只巨大的龙鱼从天而降,宜苏看的目瞪口呆,南宫羽涅说:“龙鱼仙辇日行万里,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慕辰了。”

青荁望着他不说话,眸中隐隐有感激之意,南宫羽涅别开脸说:“快上车吧。”

一路上青荁一言不发,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望着车窗外发愣,宜苏看她这幅样子心急如焚,外面下起了大雪,宜苏把车内的暖炉烧的更旺了些,青荁动了动嘴唇,自顾自的问:“你说,我能找到他么?”

宜苏愣了愣,握住她的手说:“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第二日便到了西北战场,宜苏让青荁在车里等,她和南宫羽涅去找慕辰,青荁没有说话,也跟着下了车,天寒地冻,战场上已经蒙上厚厚的积雪,却掩盖不住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除却茫茫大雪之外,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尸体堆成一个个的小雪丘,可见当初的厮杀有多么惨烈,就算没有战死,也会冻死,宜苏担心青荁承受不住,青荁倒觉得没什么,望着白茫茫的一片,紧紧地攥住了衣袍,远处有打扫战场的人在收拾尸体,青荁拖着笨重的身子跑过去,南宫羽涅紧跟其后,亮了亮腰牌,那些人便停下打扫,青荁早已扑进已经收起来的那堆尸体中,赤手去拨开尸体脸上的积雪,宜苏和南宫羽涅想拦住她,青荁好似疯了一样,他俩只好在一旁帮她找,一具尸体,两具尸体…已经收好的那些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青荁又去找散落在四周的那些,她不停的找着,一言不发,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累,手也冻得失去了知觉,宜苏担心她的身子,却怎么也拦不住她,雪越下越大,青荁全然不顾自己渐渐失去的体温,只是一遍一遍的找着,一具一具的数着,就在所有人都要放弃的时候,青荁拨开一具尸体脸上的积雪之后,终于忍不住泪雨滂沱,抚着尸体的脸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颤抖的唤着:“慕辰…”

她真的找到他了,她就知道她能找到她,而此时的慕辰早已浑身僵硬,气息全无,青荁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滚烫的泪打在慕辰的额头上,她深深吻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嘴角,仿佛他并没有死,只是沉沉的睡着了,青荁用袖口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他还似原来那般俊逸,只是紧闭的双唇再也唤不出当初的那声“青青”了,他答应过她会平安回来,他说他们的缘分不会如此之浅,是上天的捉弄吗?让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很快又烟消云散,青荁抱着慕辰,依偎在他的额头上,渐渐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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