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古刀门,坐拥连绵青山。
潺溪抱山,九曲饶环。
玄逸跑了许久,大约有几百个呼吸,再回头之际,发现沈小蝶已经没了踪影。
蓦然间,他见到了一处河滩。
圆润的鹅卵碎石,横七竖八的横铺在地,与这一条宛如长龙蜿蜒的溪水,相得益彰。
玄逸意外的是,河滩上有着许多核心弟子。古刀门的弟子,都有很严格的衣装门规,规定核心弟子都是一身紫袍,袍前纹络乃是一柄醒目的古朴小刀。
玄逸这才发现,他好像跑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宗门规定极为森严,杂役弟子不能在宗门乱闯。这里乃是翠环山,是核心弟子修炼的地方,对他这名杂役弟子而言,这里就是禁地。
就在玄逸转身就要走的时候,那群神情各异的核心弟子注意到了他。他们将视线落在玄逸身上,见到一他身杂役弟子的武袍之后,有的眉宇间露出不屑地扭过头,深怕觉得望了他一眼,会自降了身份。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自从当年封神一战之后,所有的仙人全部飞升了,而我们修炼的目的,也是飞升……“
一名中年的青衫长老,正在为核心弟子们传道受业,将自己从古籍上得知的,侃侃而谈,玄逸耳朵十分灵敏,也听到了他的话,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早就将藏经楼中的古籍翻阅一变,对这个灵武大陆,心中也有了一些轮廓。
灵武大陆,是一个追求修仙的大陆。
这里的武者,将修炼的阶段分为三个阶段,武境、神通境,天人境。武者一但登上了天人境,就会立地飞升,不过,他们欲要达到这个阶段,需要经历难以想象的坎坷之路……比如,渡过武境、神通境,有的人可能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也无法达到。
古刀门的人,几乎都停在武境,他们的目标,乃是为了武境巅峰。只有达到了武境巅峰,他们才能达到神通境。
玄逸现在,追求的便是武境巅峰。
不过,他与众人的不同的人,他早就下定决定追求剑道巅峰,与那些为了修炼而修炼的人,多了一分执着。
话说回来,宗门内对弟子的划分,也是按照严格的武境实力分等级。
核心弟子,乃是弟子之中实力最强的派。
玄逸所处的杂役弟子,乃是最没实力的一派。
按理来说,玄逸的实力理应很弱。
不过,玄逸的真是修为,早就超过了核心弟子的平均水平。他只是一心追求剑道,对所谓的身份、地位感到不名一文,才会甘做杂役弟子,行事低调地隐藏实力那么多年。
若不是见到老爷子被勒索,他才不会在两个泥腿子面前展露实力。
折回去的时候,见到路上没有沈小蝶的踪影,玄逸才舒了口气,闲庭漫步地赶了回去。
到了黄昏,他才返回厢房。
“逸师兄,不好了。“
玄逸刚一踏进自己的房子,就迎面见到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跑来。一名莫约十二岁的轻灵小女孩,脸上稚气未退地,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尽是委屈,朝着他迎面跑来。古酒儿是古傲天的亲外孙女,也是他半个妹妹,不过,她既然身处宗门,也就只能用师兄来称呼他。
不过,古酒儿在‘师兄’前加个逸字,叫起来也颇为亲昵。
屋内,尽是一片狼藉,残败不堪。房中的木箱、桌椅、茶具、床榻,被轰的稀巴烂,木屑,瓷片散落一地。玄逸见状,当即知晓酒儿为什么这幅样子,原来他的房子,几乎快被人拆了。
玄逸早上出门去找古傲天还好好的,现在这里却成了这个样子。
“酒儿,不用着急,慢慢说。”
玄逸忍着这口气,脸上没有任何愠色微微一笑,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发丝。
他不像酒儿一样守门规,没有改口叫她师妹,一如既往,从未改口过。
酒儿将他抱起紧紧的,深怕他离开,小手上的劲不小,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玄逸见到陶瓷娃娃般的酒儿受惊了,伸手为她抹去了漂亮美眸中流出的泪珠。
“他们一进门就开始抢东西,将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把没价值的全部打翻了。“
古酒儿哽咽道。
“他们是谁?“
玄逸心中一冷,口头上温和问道。
熟可忍孰不可忍!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个人眉心有痣,另一个人嘴有点斜。我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
古酒儿摇头,愧疚地说道。
“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么做?”
玄逸见状,眉梢一挑,眉宇之间露出一丝疑惑,他明显也不认识这两人。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别人派来的?
他们会是谁派来的?沈小蝶?或是孙不三、孙不四?
“他们只说了一句,让逸师兄……“
古酒儿骨碌的眸子偷偷看了一眼他,小声地重复道:“眼睛放亮一点,脑子放机灵一点,嘴巴放甜一点,尾巴多摇一点……无知多开窍一点,圆滑少执拗一点,不识好歹少一点,荆棘就不会多一点……下不为例放聪明一点,一家本砧板上鱼肉而已!“
她不知道这句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得出这不是善语。
“他们的衣袍是什么颜色?”
玄逸神色未变,双拳暗中紧握。这话字里行间,无比透漏着深深的蔑视。他哪能听不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对方的意思,分明是威胁他做好一条犬。
或许,在对方眼中,地位低位的他和犬没什么差别,摇尾乞怜,才是他的本分。
不过,对方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威胁他一家三口。
这一点,彻底让玄逸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紫色。”
古酒儿肯定地应道。
“这两名核心弟子,我记住了。”
玄逸的眸光变得极其犀利,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最受不了,别人用他亲近之人威胁他。
一日之内,老爷子、酒儿相继受惊,让他心中倍感自责。
他们受到的委屈,玄逸感同身受。
对方辱及亲族,已经深深刺痛了他。
他们更是将玄逸如同血亲的两人,比作砧板鱼肉,这勾起了他深深感觉,两人的安危已经受到了威胁。
古酒儿没察觉他的变化,翘盼地疑惑问道: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是卖肉的,登门是为了收肉钱,见我不在,就搬东西抵债。”
玄逸眼前一亮,嘴角浅小,抚摸了一下她光洁地额头,一脸无奈地耸肩道。
他可不愿酒儿也参与其中,随口敷衍她。反正,酒儿从下对他言听计从,不会怀疑。
“原来如此。”
古酒儿嘟着嘴,她确实听到那些话中‘肉’的字眼。
“酒儿记忆真好。”
玄逸趁热打铁,刮了刮她精巧的琼鼻夸耀道,见酒儿腼腆的低头,他才放心舒了口气。
看来,酒儿真的相信了。
玄逸看了一眼房间,觉得今夜无法入睡了。不过,古酒儿一仰头,就要拉着玄逸到她的房中,让他为自己讲故事,陪她入睡。玄逸见状,当场拒绝,毕竟酒儿快长大了,他应该让她独立,不过,被缠得无可奈何,也就顺了她的意,例如往常地为她讲故事,哄着她入睡。
这一夜,玄逸都未忘记明日要做的事。他要再上翠环山,守株待兔地找到两人。他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只是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威胁他亲族的代价,他们真的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