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到家已是凌晨十二点半了,进门换了拖鞋,刘明快速冲了个温水澡就躺下睡觉,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轻微的开门关门声,立刻警觉起来,摸索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按亮,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卧室,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手抓起门后的棒球棍开门走了出去。
借着卧室传出的光亮,他环视客厅一圈,没人,他走到门口,按亮了客厅的灯,再次确认了一下,真的没人,也没有任何响动,难道是做梦?
他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可能真的是做梦,于是关了灯准备回卧室,然而,刚一转身就瞟到厨房疑似一道黑影闪过,他一惊,顺手又将客厅的灯按亮。
如果说之前是他神经过头,那么刚刚那个黑影总不会是他眼花了吧。
他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厨房,夜静得出奇,他能清晰听到拖鞋与地面摩擦传出的轻微声音,以及自己扑通直跳的心跳声。
他慢慢地走到厨房门口,仅一步,一步迈进去就可以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然而,他却忽然没有勇气,他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额头渗出层层的细汗。
‘啪’地一声,室内顿时一片漆黑,是停电了还是?
刘明立刻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总电闸在厨房……
之前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杀人手法都是先将被害者家中的电闸拉了,在黑暗中实施犯罪,他一直怀疑真凶并没有落网,难道自己暗中调查被真凶发现了,他现在要来解决自己?
他有些惶恐,握着棒球棍的手不断向外渗出汗液。
“是谁……”他对着黑暗问了一句,却明显因为恐惧而底气不足。
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静。
刘明感觉黑暗中有一双幽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在冷笑,看着他冷笑……
他的情绪有点崩溃,对着黑暗暴吼一声:“谁?给我出来。”边说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
黑暗中一个黑衣人戴着夜视镜,倚着厨房的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拿着一口平底锅,似是随时准备向他进击。
黑夜过去的异常漫长,孟雅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状态时好时坏,头上的伤阵阵的痛,她觉得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淋了雨,极有可能有感染的危险,只是现在的她连是否能活着走出这里都不知道,哪有心思关心头上的伤?
伴着隐隐的头痛,孟雅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咚’的一声巨响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灯光刺痛了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得不慢慢地让自己适应灯的光亮,待她能够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昏死了过去,头上似乎受了伤,半张脸上都是暗红色的血。
尽管如此,她还是认出了他——刘明。
她震惊无比,再看向搞出那一声巨响的刀疤郭,他手中端着一个不大的铁盆正在清理案台,而刚刚那一声响似是铁盆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来的,因为地上有一滩水。
刺目的血水顺着案台一直流到水槽里,水声哗哗的。
孟雅费力地踢了踢腿,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引起了刀疤郭的注意。
他将铁盆放在案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孟雅:“想问他怎么在这里?”
孟雅用力点了下头。
刀疤郭睨了一眼刘明,不紧不慢地说:“这小子在查你,虽然没有直接掌握你杀人的证据,但他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了,如果我今天不把他抓来,他明天就要去找你的那位警察男友揭发你的假面具,怎么样?是不是很想谢谢我。”
孟雅难以置信,不知马疤郭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细细一想,刀疤郭的目标都是女性,他没理由抓个男人过来,于是她选择相信他。
孟雅又用力踢了踢腿,把铁链搞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由于被抓来之后她滴水未进,身体已经有些虚脱,嗓音也有些沙哑,甚至身体每动一下都觉得非常耗体力。
刀疤郭知道她是有话要说,无奈地叹口气,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她嘴上的胶布,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要把他怎么样?”
“你觉得呢?”
“……”孟雅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她以为一个手上已经沾染了鲜血的杀人狂是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的。
“你要杀他?”
刀疤郭沉默了一会儿,问她的意思:“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孟雅没言语,但她心里是希望刘明能够永远闭上嘴的,她的过去已经彻底划上了一个句号,她不希望任何人扒开那段肮脏的历史,包括刀疤郭。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刘明醒了过来,他咬牙坐了起来,看到孟雅被五花大绑脸色瞬变,再看到蹲在孟雅面前的陌生男子时,刘明一跟头爬起来,忍着头上的伤痛,防备地指着男子质问:“你是谁?”
刀疤郭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直视刘明的目光,唇角扯出了一个冷凝的笑容。
“我?我是在你家拿平底锅敲你脑袋的人,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刘明一震,这才记起昏迷前,黑暗中有人用什么硬物敲击了他的头部。
“是你杀了我爸?”他狐疑地瞪着刀疤郭,有点难以置信,因为他暗中调查的线索全都莫名地指向孟雅,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他还不得而知,而且他怀疑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孟雅,可是孟雅也被这个男人囚禁着,顿时思绪有一些凌乱,线索犹如一团乱麻,一下子理不清了。
刘明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他近视并不严重,但多少视物有些模糊,他也仅仅是凭着刚才清醒时候听到的声音辩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孟雅,而且他听到两人在说是否要杀自己……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恐惧感从未像此时这般强烈,他环视了一下这个不大的空间,墙壁两侧各有一道铁门,暖气片的上方有一个非常小的通风口,除此之外,可以说这里是完全封闭状态。
两道门,到底哪一个是通往外面世界的?
刀疤郭眼睛虽小,但眼神非常好使,他发现了刘明的小动作,知道他在偷偷观察这里的环境,试图想逃脱,可是既然他已经被自己抓到这里,就绝不可能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只是人杀不杀,他就等孟雅一句话。
刘明身材高大,但是弱不禁风,若真与刀疤郭动起手来,他一点好处都占不到,他想以智取胜,可是奈何自己两眼模糊,看东西都不甚清楚。
刀疤郭不慌不忙,任由刘明在旁站着,转头继续重复问孟雅同一个问题:“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孟雅起初没有说话,而是无奈地看向表情惊恐的刘明。
“孟雅,他在说什么?”刘明还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名堂,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孟雅是被绑的人质,而刀疤郭是绑架者,可是为什么刀疤郭会问孟雅的意思?
两人在美国的时候认识,又都是詹姆斯的学生,关系虽算不上亲密,但偶尔也会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参加辩论会,当刘明调查出的线索全都明里暗里地指向孟雅时,震惊的同时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孟雅是詹姆斯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又没有直接的证据,他才想跟陈柯具体谈一谈那起不久前已经结束的案子,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孟雅还在犹豫要不要杀掉他,她是没力气,也杀不动了,不过她相信只要她一句话,刀疤郭会毫不犹豫地帮她除掉刘明,就像处理凌玉的尸体那样将刘明的尸体也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我最后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一,二,三,四……”
“杀了他。”孟雅开口,她等不到对方数到五,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她别无选择,反正不会脏了她的手,人是刀疤郭杀的。
刀疤郭似乎是得到了他希望的答案,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慢慢地看向一旁惊恐万状的刘明:“大博士,对不住了,她想你死,你就必须得死。”
刘明完全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一个绑架者为何要听人质的吩咐?这算什么逻辑?
刀疤郭右手摸向后腰,手收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大扳手。
刘明怵然一惊,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后背贴上墙壁再无路可退。
视物不清,手中又没有可以防御反击的工具,难道就乖乖等死?
刀疤郭目露凶光,步伐稳健地朝他走了过去,黝黑的脸上是极度扭曲的笑,看得刘明寒毛倒竖。
“等等,你要杀我可以,但要让我死得明白。”刘明忽然一摆手,跟刀疤郭讲起了条件。
刀疤郭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步伐猛然加快,挥起了手中的扳手对着刘明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