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离案发现场的时间是十点四十分，孟雅一刻也不耽误，开车直奔徐芊芊家而去，复仇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剩下收尾工作。
徐芊芊所住的小区只有门卫处以及电梯里安装了监控设备，只要成功避开门卫处的监控即可，孟雅对此地自然也是轻车熟路，门卫处的保安是个老大爷，基本上晚上十点之后他就倒头呼呼大睡，孟雅通过监控死角偷偷潜入小区，走楼梯上了楼。
精通各种开锁技术的她很轻松地就进入了徐芊芊的家，室内黑灯瞎火，她戴上夜视镜，悄然将电闸拉了，轻手轻脚地进入卧室。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涂有****的毛巾捂住了床上人的嘴，对方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徐芊芊醒来的时候，室内灯火通明，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自己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确切地说是双手双脚都被毛巾包裹，毛巾上面才是绳子。
而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她还算熟悉的人——孟雅。
孟雅身穿黑衣黑裤，戴着黑帽子黑手套，此时的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芊芊。
“你把我绑起来干什么？”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没能做到。
孟雅看着她，唇角扬着不明意味的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芊芊。”
徐芊芊略微一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雅耸耸肩，一脸轻松道：“你不是一直在找安小梦吗？我就是安小梦，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床上的人眼睛一点点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成冰，周身像是被包裹在无尽的寒冰之中，脊凉骨嗖嗖地往上冒着凉气，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小梦？”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
孟雅冲她淡淡一笑：“如假包换。”
“你真的是小梦？”她又问。
孟雅不语，她不想重复回答一样的问题。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之后，徐芊芊才缓缓开口， 打破了这死一般的静。
“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因为宿命，他们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却又能巧妙地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他们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只是替天行道。”
徐芊芊鼓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安小梦，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肯定觉得我的做法是错的，我也知道自己犯了罪……但是我没有选择。”
徐芊芊依旧沉默着。
孟雅从兜里掏出一只很旧的发卡，是西瓜形状的。
“还记得这个吗？”她拿着那只发卡问徐芊芊，徐芊芊两眼通红，那是她送给安小梦的生日礼物，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一直留着？”她哽咽着说。
孟雅点头：“生平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就算送这只发卡的人带给我很多痛苦不堪的回忆，我还是没舍得扔掉它。”
回忆一幕一幕在两人的眼前倒带般闪过，徐芊芊忍不住泣不成声，她很念旧情，尤其对安小梦，她一直心怀愧疚，好在，安小梦还活着……
孟雅本以为自己即将完成复仇大计，心情一定会美得无法言喻，可是看着痛哭流涕的徐芊芊，她的心却拧巴成一疙瘩，有点抽痛，眼眶不禁也有点湿润了。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仰起了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徐芊芊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她看着孟雅，义正言辞地说：“自首吧！”
这三个字惹得孟雅忽然情绪不悦起来，她收敛了所有的面部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徐芊芊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自首也要由你来，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由你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徐芊芊听得心脏一阵颤抖：“我是欠你的，可是人都是你杀的……”
“你不是说，如果我要杀你，你绝对不会反抗吗？”
徐芊芊再次沉默了，她不能反驳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她确实这样说过，而且是对孟雅说的。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白日里暄嚣热闹的江北市彻底归于夜晚的平静。
徐芊芊依旧在跟孟雅耗着，她的回答孟雅可以等，但她没有耐心等太久，她完全可以杀掉徐芊芊，然后把现场伪装成自杀，但是如果徐芊芊能够自愿承担这一切的话，不至于让她的双手再次沾染上鲜血。
她其实已经心软了，但是她有了必须要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徐芊芊必须成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必须！
凌晨四点十八分，这该死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
童菲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有些慌张，在身边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一支手机。
按亮了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她发现自己此时是在于斌家的客厅，李源就睡在距离自己不远处，她大力摇醒了李源，惊慌失措地说：“血，血腥味……”
李源瞪着惊恐的双眼，似乎意识到大事不妙，他一把夺过童菲手上的手机冲向了卧室，门一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卧室的地面、床上有大片喷溅的血渍，而原本应该好好睡在床上的人却已被钉死在了墙上。
李源无线电呼叫陈柯，许久才收到对方的回答。
得知于斌被杀害的消息之后，陈柯整个人都傻了，保护行动这么严密，居然还是让凶手得逞了，而他们居然在这紧要关头全都睡着了……这似乎有些不寻常，他们是轮流休息制，就算有人犯困打盹儿，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同一时间睡着，这未免太蹊跷。
现场勘察的队伍很快赶了来。
于斌家的电闸毋庸置疑被凶手拉了，凶手也是趁他们全部睡着之后偷偷潜入了公寓，进入了室内实施了犯罪，查看监控，潜入于斌家的正是那个左手手背上有蝙蝠纹身的女人，那女人在进入电梯之前才戴上黑色手套，而她手上的纹身被监控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该死的。”陈柯暗骂一句，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这么多人保护一个人还让凶手有机可乘，简直难以置信。
童菲早已有了怀疑的对象：“是我们的晚饭有问题，大家都吃了孟雅送来的盒饭……”
陈柯暗暗分析，孟雅送来的盒饭确实所有执行任务的人都吃了，她今天还特意多带了几份，所以连同于斌的几个保镖也一睡不起……
“陈队，经过初步的尸检已经确定被害者死因是割喉，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吴浩明面色严肃地对他说。
他默然地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孟雅似乎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
“李源，你们留在这，现场勘察结束就直接回局里，我和韩龙月去见孟雅。”说完，他大步走出案发现场，在走廊上找到了俯身干呕的韩龙月，他走到韩龙月面前，伸手帮他拍拍背，眉头深锁，语气中略带责备：“知道自己看到尸体会吐，干嘛每次还进现场？”
韩龙月冲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名警察，我觉得我应该克服这种不良的心理以及生理反应。”
陈柯无奈地叹口气，招呼他一声：“走，跟我去见孟雅。”说完转身就走，后者赶紧跟上。
孟雅两点多到的家，她知道不久陈柯将会找上门来，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四点四十分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陈柯，她故意接的晚些。
“开门，我在你家门口。”对方的声音冷冷的。
她若无其事地装傻充愣：“你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你不执行任务啊？”
对方有点不耐烦了：“先开门再说。”
开了门，陈柯与韩龙月就一前一后进了屋，陈柯直奔主题：“昨天的晚饭怎么回事？执行任务的三十几个人全都睡得跟死人一样……”
“等等，你说你们全都睡得跟死人一样？也就是说……于斌……”
“是，于斌被杀了，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陈柯看上去非常气愤，那双阴冷的黑瞳死死地盯着孟雅的眼睛，直白地问：“晚餐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孟雅眉头一皱，反唇相讥：“你怀疑我？”
“我们是因为吃了你送的饭之后全都睡着了的，如果不想被怀疑，你就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孟雅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然这只是她的伪装。
“我什么也没干，昨天的晚餐是徐芊芊帮忙做的，我一直在忙着赶毕业论文。”
孟雅话音刚落，韩龙月的吼声随之响起：“你说什么呢？你俩关系又不熟，她凭什么帮你忙？”
早就料到会有人质疑她，她指向茶几上的一块女士手表说：“那是徐芊芊昨天离开的时候落在我家的，不相信的话你们就拿去做指纹鉴定。”
韩龙月盯着茶几上的那块手表不禁愣住，不需要做指纹鉴定他也认得出，那手表的的确确是徐芊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