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凝神静气,缓缓调息一阵,待心平气和,将玉简放在额头眉心,一点神念遁入其中。
忽然一进去,就仿佛一阵天摇地动,卓玉复查自身,全身上下飘飘渺渺虚无如幻影,卓玉心念一动,便轻飘飘飞起来。四周是一片苍茫的云海,天地晃动,如同陡然间天倾地覆,连云雾也晃动涣散开来。
不过这种晃动却完全影响不到卓玉,就像有一个无形的空间将卓玉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干涉。卓玉像一个世界之外的人,渺小得像只蚂蚁,孤独的俯视大地云天,一眼过去,云层漫空,大日如轮。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巨大深沉的黑影从地面升起,挟着磅礴的气势猛地往云中而来,天地间仿佛突然多出一座黑压压的巨山,山峰突然拔地而起,以拔山填海的气势,鲲鹏纵横的速度猛然间往上冲,天地相撞。
这种虚无却仿佛实质的气势下,空间变得不稳固,仿佛纸张一样轻轻一扯就碎,卓玉惊骇的看着下面,那庞大看不到边际的黑影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界,居然是一只纵横不知多少万里的巨鱼,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向他吞下。
卓玉骇然,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这个世界的存在,不再单纯的是无声电影的画面色彩,神念幻化的身体有了温度,手上白云撕裂的凉意,风暴飚过的激烈,都一一袭来。
耳边巨鱼的的威势惊人,空气在呼啸,声波因为激烈而变得无声无息。
卓玉在这种威势下,只能勉强抬头,视线的边界也看不到这只巨鱼的尽头。
巨鱼一口咬下,就在这时候,卓玉听到一声清越的声音,这声音比最玲珑动听的山泉流水还要清澈纯净,比最清澈纯净的潭水还要缓慢,比最缓慢的深湖海底还要平静,平静到了极点之后就是时光的凝固。
卓玉听到这声音先是悠扬,然后冰冷,最后几近于无,还没来得及感受一番,突然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一抬脚,突然跨过了不知多少千里之外,到了巨鱼的额头,两边仿佛冻结的两面亮晶晶的湖面是两只愤怒的鱼眼睛。卓玉莫名的一抬手,手中突然多了一柄满是红色的锈蚀斑纹的镂空长剑,剑蕙华美,流苏如血。
卓玉心里隐约看见一个女人,身着华美的长裙,眉心一点胭脂红痣,有三分威仪,三分端庄,三分柔媚的女人味还有一分纵横天下的豪气。
然后捉鱼就听到一个冰冷而清脆,清脆中带着怒气,怒气中还有九成九的女人柔媚的声音。“孽畜,你撞了昆仑山,生灵殒灭不知计数,如此大罪,岂能容你!”
女人一挥玉手,血红色的镂空长剑挥斩,剑光划分天地,纵横不知几千万里。
卓玉却完全看不到这种无形无影的剑气,只感觉到天空微微一颤,暗了一下,陡然间裂开一条漆黑的缝隙然后合拢,巨鱼临死的哀嚎响彻天地间。
漫空碧血洒落。
万里云层一朝澄澈,极目所见,两片无边无际的鱼尸轰然从九天之上往下坠落。
天地震动!
女人收剑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候,卓玉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明悟陡然间进入身体,或者说融入了神念,下一刻,卓玉耳边轰隆一声身体剧震,然后破碎,从玉简中瞬间退出来。
卓玉稍微有些恍惚,看了看周围,还是在静室之中,却隐约有些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感觉,突然感觉到静室一阵摇晃,砰砰砰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卓玉心里一惊,静室是专门静修之所,最是受不得打扰,因此修建静室以隔音和防护为要,连静室里面都有动静,外面的乱子可想而知。卓玉想起进来之前白月真人的话,显然这都在预料之中。不过卓玉不会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干等。
卓玉把玉简放在静室里,从里面打开门,外面出乎意料的安静,剧烈的摇晃已经停下来了,卓玉一眼就看到了有家仆守在外面,显然是白月真人让人守着他。卓玉的兴趣更强了,趁着这人没注意,往边上溜走了。
卓玉才出静室,就有感觉到那种摇晃,伴随着摇晃,还有刀剑交击的清脆金属声,激烈的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声音从远处传来,卓玉还在白师院就看到一条巨大的火龙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腾,突然俯冲而下。
卓玉追着方向而去,才走过两个路口,就看到一个人拿刀冲过来,这人满脸胡子,虽然一身道袍,也不像道士,看见卓玉不分青红皂白劈面一刀往卓玉脖子砍下来。卓玉五指一分,锵的一声夹住刀尖,一个照面就将刀架到了这人脖子上,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一身道袍是灰色的,还是个外门弟子,怎么敢随意动手?
大胡子看上去到了中年,扑通一声跪下来,道:“道爷饶命!”
卓玉反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人气度猥琐,虽有些故作豪迈,但是市井气士卒,怀疑道:“你不是白云宗弟子?”
大胡子吱吱唔唔不肯说,被卓玉瞪了一眼,才急忙道:“不关我的事,这是贵宗韩叶道长逼我做的!”
卓玉不耐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时间跟你啰嗦,再不说实话,我就宰了你。”卓玉把刀锋一晃,冷冰冰的锋刃划破脖子的皮,一丝血红沁出来。大胡子忙老老实实交代了。“韩叶道长帮我们潜入到山上来,要我们大闹一场,不管怎么做,只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会给我们好处。”
卓玉脸色一变,道:“说详细点!”
大胡子不敢拖延,道:“韩叶道长帮我们上山,雇佣我们一帮人在外门弟子住处下药放火,让另一帮人去内门弟子住处捣乱,我是捣乱的一批人,才被人发现刚刚逃脱就撞到了道爷手里。”
卓玉皱眉道:“你们有多少人?实力怎么样?”又指了一下远处那条火龙腾空之处,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大胡子道:“一共有一百多人,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大胡子看着那条火龙眼神中含有畏惧,道:“在那里的都是大高手,我不敢靠过去就跑了。”
从这大胡子这里问不出什么,卓玉一抬手把这家伙打晕,往战斗爆发之处而去。
出于对白月真人的告诫的信任,卓玉很远就潜藏了自己的行迹,猫着腰在山林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