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尔朱夭夭怕是自己听错了，锦婷刚刚那句话是何意思，她的存在？莫非锦婷家是爹留下的……。
陆锦婷看着夭夭迷惑的表情，暂时不想说太多，有些事情，暂时还不到时候告诉她。“早点休息罢，我陪着你。”
虽是身心俱疲，但是尔朱夭夭却是丝毫没有睡意，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锦婷，到底洛阳城内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究竟是谁主谋？”其实不用问，尔朱夭夭也是猜到了七八，只是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希望他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陆锦婷摇了摇头，“那夜过多的细节我也不甚清楚，第二日听到消息后，我便托人去查，结果查到的消息并不是非常地多，并且十分地可疑。”
是夜洛阳城内，皇城之中，火光冲天，杀喊声震天，除此之外，城郊的几处军营也是如此，但是却并非所有的军营皆是如此。
第二日传出的消息则是，护国公尔朱荣与长子与五皇子元徽勾结，企图发兵谋害孝庄帝。他们先是派府上的大夫对孝庄帝下毒，再让元徽出兵，企图控制皇城。
后宇文丞相与四皇子元照带着火字营起义，带兵入皇城，想要勤王救驾，但是将他们赶到时，罪臣尔朱荣与其长子以及五皇子元徽等人自知事情败露，谋逆无望。便在上阳殿内引火自焚，那夜上阳殿内的所有人，皆死于那场大火。
“我听到的就是这般。”陆锦婷不禁冷笑一声，“他们这些小把戏，会有谁相信？”尔朱将军的为人一向是有目共睹，再说了，在整个魏国，尔朱将军本就是可以一手遮天，怎会去谋逆，定是有心之人的恶毒陷害。
“虽是心里都是不信，但又有谁敢说出口，有谁敢去质问。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发生了什么，在乎的是，谁控制了这洛阳。”依旧是薄凉的语气，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后来他们便以谋逆的罪名杀了护国公府的所有人？”
陆锦婷不敢点头，又不敢摇头，“关于护国公府内的情况，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晓。那夜之后的第二日一早，便有人带兵前往护国公府，据说当时的护国公府出奇的静谧，竟是没有任何人跑出，就连平日里驻扎在府内的禁军都没有外出抵抗。后来整个朱雀大街都被封了起来，直到一整天之后才解禁，谁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倒是也知道那群人这般做的原因，他们想要护国公府内不留一人，但是母亲可是皇族，不能动，如此他们便也只能秘密行事，想要掩人耳目。”尔朱夭夭真是不得感慨一番，有的时候所谓的富贵，竟是连一丝用处都没有。母亲本是皇族之人，除非皇帝亲自下旨否则任何人就是不能抓捕，但是……。
陆锦婷看着尔朱夭夭如此细致地分析，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天生就深谙帝王之术，她不愿用那些诡计，却不代表她不清楚其中的把戏。
“那日府中明明有那么多的禁军，为何不进行抵抗？”陆锦婷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锦婷，你有所不知，其实护国公府内的禁军，平日里都在各个城门之处把守，或是留作夜晚的洛阳城内巡逻，真正在护国公府内部驻扎的士兵，少之又少，与寻常大户人家院内的亲兵无异。”外人可是知晓他们护国公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无坚不摧，“想必是母亲看着府中的将士实在是难以抵抗院外的军队，才想着不让他们抵抗，也许那些士兵还有一丝活路。”
“尔朱夫人真的是好气度。”陆锦婷是真心夸赞，她与尔朱夫人常常相见，倒是没有料到那个娇弱柔美的公主，竟也会有这铁骨的一面。
“那是自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尔朱夭夭不禁再次哽咽，“可惜娘，还是太过单纯了。狼子野心，岂是会轻易放过整个契胡部族的人。”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我此刻好奇的是，当日的风林火山四个营的人，当日在做些什么？”尔朱夭夭咬着牙问着陆锦婷，竟是没有料到契胡军中竟是全都是些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人。
陆锦婷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火字营的人，已经叛变了，其他三营的人皆是无法出兵。”
尔朱夭夭眼睛一瞪，“无法出兵！这是什么意思！”
“虎符，拿着虎符的那个人不允许出兵。”陆锦婷看着尔朱夭夭，“虎符对于整个契胡军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自是比我清楚。”
当然清楚，他们契胡部族，父亲身为族长，自然也是族兵的掌帅，虎符是控制兵员的象征，只有有虎符之人，才能命令整个契胡军。虎符历来在父亲手上，当晚是谁不许出兵，想必那人早就是与那些乱臣贼子沆瀣一气。
“那晚，虎符在谁的手上？”
其实不用问便也能够猜到，是哪个人会让父亲如此器重与信任，又是哪个人会对契胡军了如指掌，又是哪个人会对他们尔朱家下得去手……。
目的终于达到了吗？究竟那人为何要这般陷害他们尔朱家！为了功名？他们尔朱家可以给他功名啊！为何还是这般不满足？
陆锦婷一提起那人就无法平静，心里又是心疼着尔朱夭夭。早就看出那人心怀不轨，只是未料到，那人竟是这般狠厉。
“那现在朝中势力如何？”
“现今朝中的势力不过主要是他们两方。”陆锦婷想着。
“两方？”尔朱夭夭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人同而不和。
陆锦婷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嘲讽，“虽是看起来是两方关于第位的明争暗斗，但实际上每个人皆是有着自己的心思。宇文家想要让三皇子元景毅继位，而那人则是支持四皇子元照。”
“哦？他这是又打着什么算盘。宇文家可是这魏国的大家，想要支持谁，那人便可是这个国家的国主。凭借他现在的实力，岂是能够与宇文家匹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皆不是长子，如此，他们就不怕有些不合礼仪吗？”自古以来，皆是立长不立贤。
“夭夭，你别忘了，那个尔朱皇后，如今已是太后，可是三皇子的养母，如此算来，他倒是也算嫡长子了。”叹了口气，“至于那个高欢，他如今可是有着资本与宇文家抗衡。毕竟，他与那四皇子现今手握着兵权，况且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朝中有不少大臣竟是倒向了他。”
尔朱夭夭此刻竟也是不气不恼，“长袖善舞，也是种本事。”
慢慢地走向床边，“我累了，锦婷，你不用陪着我，我没事，你也早些休息罢。”语气里竟是一派悠闲。
但就是尔朱夭夭越是平静，陆锦婷便是又担惊受怕，试问谁能够在家中发生这种变故的情形下还能这般淡然，淡然的似乎说着别人的事。她宁愿她能够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现在，当她垂下眼眸时似乎将整个世界都要封闭。
“好，你先睡下，我就睡在隔壁，若有什么事，叫我就是了。”陆锦婷担忧地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女孩，叹了口气，将烛火吹灭。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泪水再也抵挡不住地流淌在清丽但又憔悴的脸庞之上，本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待在那个温暖的家中，躺在母亲的怀中，看着父亲在院中擦拭着他的宝剑，哥哥们还是围着她，笑她贪睡，笑她懒。
可是如今，听着陆锦婷亲自告诉她这一切，她想不信都难。为什么都要背叛？为什么要这般赶尽杀绝，今后她又该怎么苟活与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忍不住地想要抽泣，但是却又是不想让人听见，只好咬住自己的手，甚至，不敢再呼吸。
好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何要随着师傅离开洛阳，使她少了许多与家人相处的时间，最后悔的是她不该全然信任那个口蜜腹剑的陈珍儿。她留下也不能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一家人是在一起的，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来世，她要照顾爹娘。她，竟然都不能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尔朱家一门忠烈，契胡军勇猛杀敌，为这大魏帝国换来了一次次的和平，如今却是被诬陷成谋逆的乱党，天理何在！
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她还能够信任谁？可是还有谁能够帮她？如今她已是乱臣之女，几乎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愿意再帮着她报仇。
即使是隔着墙，也能听到那人的呜咽声，靠墙而坐，陆锦婷倒是还愿意她像小时候那般，被她搂入怀中哭泣，现今，她竟是已不愿自己听到她的哭声。知道尔朱夭夭在怕些什么，她现今实在是不愿再连累任何一人，但是她却是不知她们陆家，即使是丢了性命，也愿意保她一命。
那日之后她本是想要出城去寻尔朱夭夭，但是父亲却是交了大把的银子，为她买了个官。父亲的意图她自是明白，他们陆家是什么样的富贵，岂是还是会在意那个官职，只是，他们皆是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使得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场。
以尔朱夭夭的性情，定然是会有所行动，只是害怕她此刻会做些傻事，到时苦的就是她自己。
他们两家的关系，还不是她该知道的时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