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马武传来消息说,秦大少爷媳妇家同大士族清河崔氏是远亲,因此即将接替陵县县令的职位。
过了些日子,秦大少爷果然回到陵县当了县令,他想为百姓做些好事,改变陵县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的状况,同秦风商量之后决定首先对穷人减税,对大买卖、富户增税,同时换掉原先县衙的所有差役,由秦风总管捕房和县牢,刘四和几个小乞丐在秦风的推荐下都当上了捕头、狱卒,给官吏们提高了薪俸。
转眼春暖花开,秦县令鼓励村民大量开垦荒地,引水灌溉。同时,继续贩卖私盐,把贩卖私盐所得用于救济穷人,购买牲畜。城内的集市取消了赋税,鼓励百姓买卖和制造。还发布公告,严禁屠杀牛马等大牲畜,鼓励百姓生育。秦县令又命令柳、林两家上缴兵器,这两家都象征性地交出一些,再不敢让打手们明目张胆地持械了。老百姓有了依靠和希望,都安分守法、勤劳耕作,几个月时间,陵县便出现利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秦风这一当上县尉兼狱丞,秦家马上就热闹起来,媒婆们跑的最为殷勤。马大娘、四妞挑挑拣拣选了又选,最后为秦风选中了南郡丝绸商人黄万两的女儿,又给秦小妹选中了南郡税官的小儿子。
在马家的撮合下,几家人定下了日子见面商谈。到了日子,秦家人天不亮就起床收拾,人人都穿上新衣,秦小妹更是早早起床自己梳洗打扮,从在林家当丫鬟的时候得到的众多花衣裳中选出一套换上。秦风上马,秦父秦母和秦小妹上了驴车,几名小乞丐骑驴跟随,众人一路疾行,傍晚才到了南郡城。此时,秦风所骑的马是荆州本地的笨马。之前从西域骑回来的那匹战马因为吃不到新鲜的牧草,只能吃粮食,因而生病死掉了。
南郡是荆州重镇,比陵县繁华数十倍,街路也宽阔,人口也多,几个小乞丐第一次来南郡,用两只眼睛来看林立的商铺都有些不够用了。正往前走着,身后上来一伙儿差役边跑边推搡驱赶行人为后面的一乘轿子开路,“滚开!滚开!给马爷让路!”
秦风等人闪到一边,让这伙人过去了,一个小乞丐向身边的人询问刚刚过去的是哪位官员,那人告诉他,这是现今南郡大牢里最红的狱卒马喜,囚犯们想花钱走动人情都必须由他经手。小乞丐们就猜测这该不会就是小喜子吧?可小喜子不知道爹娘是谁,哪来的姓啊?
众人穿街过巷来到马家,马大娘迎接到门口,让进秦父、秦母,派人去叫马武回家。小乞丐们许久未见,已然有些陌生,一边是捕头捕役,一边是南郡狱丞的管家和狱卒,都已经不再是当年一起共享一个馒头、夜里相互依偎取暖的小乞丐了。马武回来之后先跟秦父、秦母打了招呼,秦父、秦母受宠若惊,赶忙站起来傻笑。闲谈起来,一个小乞丐就把刚刚路上的事讲了。马武道:“那个就是小喜子,他现在的职位原本就是我是想留给秦大的,任何时候秦大想来,他都得马上让位置。我娘就秦大这一个干儿子,她老每天都叨念几次,四姐也是一样地惦念,都盼着秦大能升官发财,结门好亲事。这个黄万两在南郡不算很有钱,有一片桑树园,有几百个女工,织出来的丝绸都卖给往西去的商队。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四姐去看过了,说人挺好的。税官的小儿子一条腿瘸,人还算比较老实,嫁过去又是正房。其他当官或有钱人家的都想和更有钱有权的人家结亲,嫁给他们就只能做妾。”
秦小妹听了是满不在乎,秦父、秦母表示全凭马家做主了。两家人聊到深夜,才去休息。
第二天,四妞早早就回到娘家,马大娘从别人送给马武的礼物中拿了几样,带着秦风和秦父、秦母到富商黄万两家拜访。黄家的财物田地主要都在城外,城内家人居住的宅院是几进院落几栋小楼,也是十分阔气。
众人受到殷勤款待,黄万两夫妇先给马大娘和四妞施礼,又同秦父、秦母打了招呼,再眯缝着小眼睛打量了秦风一番,然后请众人落座吃茶聊天。秦父、秦母勉强说了一句场面话,之后就哆嗦着手不停喝茶。
闲谈了一会儿,马大娘和四妞就问黄万两夫妇的意思。黄万两夫妇对秦家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秦风虽然只是个县里的官吏,但有实权,且相貌也不差,又和马家亲近,升迁只是早晚的事。虽然自家的三个儿子都娶了有权有钱人家的女儿,但都不及马家势力庞大,从秦风这里同马家搭上官亲,黄家才算在南郡真正站稳了脚跟,唯一担心的是秦风的职务整日需要打打杀杀,恐有闪失。
见黄万两夫妇点头,马大娘提出要看一眼黄家姑娘,黄万两夫妇便带众人去往内宅。黄万两陪秦父、秦风站在稍远处,看见一个女孩被领出内宅,女人们围上去说话,秦风仔细一看,这女孩十六、七岁的年纪,束着胸,生得颇有些动人,见到生人有些腼腆,给马大娘、秦母和四妞分别蹲身一礼就回去了。
众人回到客厅,秦父、秦母对这门亲事赞不绝口,马大娘和四妞也很满意,便拿出五百贯钱,下了订婚聘礼。黄万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想在这段时间黄、马两家共同出力帮秦风安排个好差事,然后再完婚。人家所说合情合理,所以众人便先告辞回家。
到了次日,马武邀请南郡税官一家来做客,税官夫妻都和马武有着一样的大肚子,税官的儿子多少有点缺心眼儿,只顾低头猛吃。税官夫妻********地巴结马家,见到秦小妹就猛夸,当即下了二百贯钱的聘礼,约定了婚期。
回到陵县,秦风就把经过告诉了师父李小棚。李小棚说,这是你的选择,人人都在选择,人生随着每次选择而改变。为师之所以不让你过早结婚,是因为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以后你会见到许许多多的事情和许许多多的人。现在你觉得她貌美温顺,正是你想要的女人,几年之后你变得见多识广,对女人的看法和要求就会改变,那时你见到别的美女,就会觉得她不如人家。到那时,你是选择休妻,还是纳妾?她不允许你纳妾怎么办?你这样的一生会快乐么?
转眼婚期来到,秦小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做了陪嫁,笑着拜别双亲,一乘花轿吹吹打打进了南郡税官家中。秦风和马武作为送亲人也出席了婚礼,南郡荆州许多权贵也都来贺喜。酒席上秦风又见到了刺史大人的管家的儿子田大公子,田大公子腆着肚子撇着嘴坐在南郡郡尉旁边,挨着郡尉坐着南郡神枪镖局的总镖师。马武拉秦风向这几个人抱拳施礼,并介绍秦风给他们认识。这几个人全都一动不动地坐着翻着白眼儿,根本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马武悄悄告诉秦风,总镖师是郡尉的表哥,郡尉的姐姐是田大公子媳妇,他们称霸南郡,早就想夺南郡狱丞的官职。马武通过郡守、岳父和玄天观的门路,使得荆州刺史已经允诺等今年郡狱丞告老还乡之后狱丞的位置就给马武,所以这些人心怀愤恨。
这一天,一个满脸是血的商人到县衙击鼓鸣冤,说他在柳家赌档赢了钱,却遭到几名打手的殴打,身上的财物都被抢走了。秦风马上带人去抓捕,在柳家赌档没有找到那几个打手,但是根据商人的描述,秦风便知道那几个人是谁了,便要柳家赌档掌柜交人。赌档掌柜推说不是他让那几个打手打人的,打手已经不知去向。秦风按照国法当即将赌档掌柜拘捕,押回县牢与商人分别羁押,同时悬赏缉拿逃走的那几个行凶打手。
第二天,那几个打手就来自首了,声称是那个商人作弊赢了钱,他们不过是按赌场的规矩惩罚他。秦县令当堂判几个打手有罪,判赌档掌柜赔偿商人损失。赌档掌柜赔偿商人之后被开释,几个打手关进县牢等待充军发配。那商人出了县牢之后隔天就被人杀死,尸体被丢在城里十字街心。秦县令大怒,马上命令查封柳家赌档和妓院,命令秦风带人到柳家搜查。
秦风带领小乞丐们全副武装到了柳家,叫门无人应答,就破门而入、强行搜查。搜出了大量兵器,秦风命令当场拘捕柳大公子等人,柳家的打手们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老百姓得知柳大公子被抓,受过欺辱的纷纷到县衙告状,秦县令统计出数十条大罪,几十条命案,当堂判柳大公子死罪,查抄家产,判决结果上报荆州刺史衙门批示。同时也有许多百姓状告林家,秦风又将林家主事人等拘捕到案,也搜出大量兵器,秦县令同样进行了审判,查抄家产。
没几天,荆州刺史衙门批文来到,林家的陈氏兄弟和柳大公子等人免去死罪,即刻押送到南郡,等候充军发配。老百姓得知后敲锣打鼓、鸣鞭放炮庆贺。秦县令将柳家林家的赌档和妓院收归官府所有,所有强占拐卖的**都允许回家,刘四趁机用五贯钱将女儿大丫赎回。
秦风升官之后,为了保护县衙,就和小乞丐们住在捕房中。这天午夜,秦风去茅厕方便,顺便沿院墙巡视一番回到前院,就听街上脚步声杂乱,由远而近,听声音足有上百人。这伙儿人举着火把和长兵刃,在县衙门外止步,从县衙一人多高的围墙上看出去,密密麻麻的长枪、长刀被火把映得闪闪放光。
秦风赶忙摘弓搭箭,隐身在黑暗处,只见墙头上探出几个脑袋,往院内张望一番,之后,有五、六个人都一条腿挂墙,想要翻墙进来。秦风抬手就是一箭,正中一人前胸,那人一声惨叫,翻下墙去。另外几人,赶紧都跳回墙外。
秦风大叫道:“有贼!”他这一嗓子响彻陵县县城,除了引起两声狗吠,再没有任何回应。门外贼人中有人高声道:“大伙儿从四下一起进,宰一个给二十贯钱!”贼人们闻言雀跃,有人开始用匕首拨弄县衙大门的门闩,有人往县衙后边跑去。
小乞丐们已闻声而出,秦风命令十个小乞丐马上去县衙后院保护秦县令夫妻。
“咣当”一声,门闩坠地,县衙大门被撞开,贼人在几面木牌的掩护下蜂拥而入,秦风带领五个小乞丐躲在公堂上放了两拨箭,唯恐被包围,就不得不退向后院。贼人也把暗器、弓箭乱射,打得几面藤牌叮当直响。
秦风带人边射边退,退进县衙后院,这里也在交战,二十来个贼人把秦县令等人堵在房内,正在放火烧屋。秦风边走边放箭,射倒了几个贼人,救出众人,大家一起从县衙后门退到街上。
到了宽阔地,弓箭就有了施展的空间,追出来的几个贼人瞬间就被射倒。
此时的县衙火光四起,所有的房舍都被贼人点燃。秦风留下十个小乞丐保护秦县令,并看守后门,他带着几个人转到前街。刘四等人从家中赶来,已同守把前门的贼人厮杀在一处,秦风带人赶到,众人一齐杀进县衙。
贼人们一声呼哨,纷纷向南门逃窜,秦风带人随后紧追。这伙贼人的驴马脚力都在南门外,跑的快的,上马逃了,慢一点的,都被射倒。
天明时分大火才被熄灭,县衙几乎被烧光,没有一间房子是完好的。库房的金钱被抢掠了许多,库里的粮食一粒不剩,都烧没了。县牢被烧塌,梅六等囚犯都被熏死在内。最后一查点,贼人死了三十三个,被捉住五个,陵县这边共死了三十七个人。
秦县令升堂逐一审讯俘虏的贼人,一番酷刑之后五个贼人全都招供,有的是茂县虎拳派的,有的是南郡神枪门的,还有其他门派的,都是习武之人,且都是由南郡一个叫杜勇的人负责召集率领而来的。秦县令马上发公文请南郡衙门抓捕杜勇,很快南郡郡尉回信说,要秦县令将案犯移交给郡守衙门办理,秦县令于是派秦风把这五个贼人押送到南郡。
秦风带人将五个贼人押送到南郡衙门,得了公文,就顺便到马家看看。晚上马武回到家,告诉秦风,这个杜勇就是南郡郡尉杜雄的亲弟弟,现在柳家、林家、铁掌门、神枪门、虎拳派的人都被郡尉庇护起来了,这次他们合伙去烧陵县县衙就是要对付秦县令和秦风,而后就会来对付马武。
马武接着大发牢骚,说,这事都是秦县令自找的,你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的官怎么来的?是上面让你干的。你们不送钱给上面,反倒得罪了这么多有钱有权的人物,还想有好日子过?老百姓受些委屈,死几个,算个啥?他们能怎么样?死再多你也照样当官。有势力的人你得罪一个,官儿就没了。在官场就是相互套交情卖面子,大家一起发财,一起算计老百姓。这回好,你们差不多把整个南郡的能人都得罪了,咱们大家一起等着被收拾吧!
秦风回到陵县便向秦县令禀告了此事,二人都觉得不妙,却无计可施。果然没出几日,南郡捕头带着荆州刺史的公文来到,以失职之罪将秦县令和秦风革职,并要将二人押回南郡审问。陵县众差役嬉皮笑脸地上前阻拦,秦风趁机溜走,只有秦县令自以为无罪跟他们走了。没出几天,消息传来,秦县令被定了充军之罪,关进南郡大牢等待集合犯人发配。
秦风气愤已极,换上百姓衣着,带上家里所有的钱,在母亲的唠叨声中出门,先打马来到南郡找马武。